“啪!”
一个响亮的耳刮子落在孟雅娇脸上,将她从床上打到地下,孟老夫呼呼喘气,低声骂道,“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孟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孟雅娇被打倒在地,衣衫散乱发髻歪斜,她知道自己这回彻底完了,不过她不甘心。因为她打心底里深信,她与黄剑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否则她不会在宴会上遇到他,他也不会对自己笑得那般灿烂。
自他那一笑之后,孟雅娇眼中、心里再无旁人。可家里人就是不信黄剑云对她一见钟情,不肯去黄家提亲,还要把她嫁给刘俊才那个傻子,若不是她跑得快,现在已经跟着刘家回乡下吃土了!
孟雅娇满腹的怨念藏不住也不想藏,她盯着手掌下铺得不甚平整的青砖,很是平静地道,“祖母说孙女丢尽了孟家的脸面,那祖母、姑姑、二婶和三婶做的事,便是把孟家剥皮抽筋。你们都不疼我不管我,我为自己的前途打算有什么错?当年姑姑算计姜二叔不成,才算计姑父娶了她,若非如此……”
“啪!”孟老夫人这一巴掌打得比方才还狠,她的手颤抖着,“疯了,你疯了,竟连长辈都敢编排……”
血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往下落,孟雅娇擦也不擦,只扯出一个扭曲恐怖的笑容,“孙女是不是编排的,祖母心里最清楚。莫不是谎话说多了,祖母都忘记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吧?”
孟老夫人气急,指着旁边的婆子骂道,“你们都傻了么?她落水失魂疯魔了,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被吓傻的婆子立刻上前,用布巾堵住大姑娘的嘴猴,屋里就只剩老夫人粗重的喘息声,婆子和丫鬟们动也不敢动,每个人都担心自己被灭口。
赵氏回府取银票,送银票和现银来的却是孟二。他进屋后看也不看侄女,只对孟老夫人道,“母亲,儿与宁臻多少有些交情,儿陪您去见宁家人。”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这件事传开。孟家与姜家的恩怨尽人皆知,如今众人要么站在姜家一边对孟家口诛笔伐,要么作壁上观。若是此事传出去,让众人知道他们算计仁阳公主的爱子、黄阁老的爱孙娶孟家女之事败露,落井下石的人只会更多。
孟家,再也经不起风浪了。
陪母亲去给宁臻母子送银子后,宁家人撤了守卫远门的仆从,孟老夫人终于将恨不得亲手掐死的孙女塞入马车,出了财神观。
因这段时日康安城没实行宵禁,现在虽已至戌时,但财神观门口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孟家的马车又出来了,好热闹的闲人们立刻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孟大姑娘的病情。孟二温和含笑着几句话糊弄过去,终于引着马车出了西市。
出西市后,孟二拉马停在路边,与母亲低声道,“母亲先回府歇息,儿还有些事情要办。”
孟老夫人此时脑袋嗡嗡直响,也没问儿子去办什么事,只叮嘱道,“早去早回。”
孟二点头,目送母亲走远后,他才翻身上马,向着北城黄家而去。堵住宁家的嘴,是不让他们四处传闲话,现在孟二要去堵的是姜二的嘴。他得到消息,一个半时辰前姜二进了仁阳公主府,至今未出。
若是来不及堵住姜二的嘴,那他就去向仁阳公主和黄隶认错,请他看在侄女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她、饶过孟家这一回。虽说仁阳公主比乐阳公主强不到哪里去,但她比乐阳公主在乎名声、好面子,想必她也不愿这件事传出去。
雅娇做下的这件事,往轻里论是年少慕艾,往重里论则是意图谋害皇亲国戚,论罪当诛,还可能累及家门。孟二握紧缰绳,姜二那小人半夜去仁阳公主府,打得算盘一定是后者。
任孟二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姜二爷进仁阳公主府的目的,是为了他的宝贝小闺女,姜留。
他与仁阳公主和黄驸马解释了当时情形后,满怀歉意地递上黄剑云的钱袋,“留儿年纪小又鲁莽,不会办事,让剑云受委屈了。”
仁阳公主捏着儿子的钱袋笑道,“护卫回来说救下剑云的是留儿那丫头,本宫本还不敢相信呢。”
黄隶好奇道,“去年此时,留儿被人劫持欲出康安城,不过才八岁的孩子,却晓得谋定而后动,一举冲上我们夫妻的马车,当时我便觉得她聪慧过人,行动敏捷,没想到今日她的动作竟快到让护卫们都反应不及。姜二弟可不准藏私,你从何方请来的高人教留儿武艺?”
姜二爷苦笑,“黄大哥说笑了。小弟府中哪来的高人,留儿从未正经练过武艺,她现在跑得快,完全是被前几年行动不便时憋屈的。这孩子腿脚灵活后,每日在家里撒了欢地跑,家里的桃树被她撞死好几棵,屋子的桌子也撞烂好几张。她姐姐现在跑得也不慢,都是这两年被她撞怕了,为了躲她练出来的。”
仁阳公主抿嘴笑,黄隶哈哈大笑,“我早就听说姜二弟府上每日早起都练跑,本以为只是姜二弟带着府上的侄儿们跑,没想到侄女们也巾帼不让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