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心里明白,管事进来这样说,定是孩子们担心她在此独木难支。再说蒋锦宗既然已经开了口,她也不能不让孩子们进来。于是,姜老夫人便让管事请孩子们进来,她则与蒋锦宗客气道,“孩子们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让将军见笑了。”
“嫂夫人过谦了,昨日贵府的二郎曾在锦宗面前维护凌生,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量和气魄,想必姜家其他孩子也差不了,嫂夫人真是好福气。”蒋锦宗笑道。
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儿孙被人称赞,雅正见婆婆果然露出真心的笑容,便抬起目光向外看去。来这里见蒋锦宗,定是凌儿的主意,但他为何要带燕儿和留儿来?雅正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想着该怎样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状况。
很快,姜二郎便带着三个弟弟走了进来。发现燕儿和留儿没有跟过来,雅正紧绷的神经微松,嘴角露出笑意。
四个孩子一字排开,给祖母行礼。姜老夫人含笑道,“这位是蒋将军,他与凌儿的祖父同在左武卫领兵,还不过去见礼?”
“是。”几个孩子转身给蒋锦宗行礼。
蒋锦宗看着这些孩子们哈哈大笑,“二郎昨日老夫见过了,让老夫猜猜,这是三郎、四郎吧?”
三郎虽然混不吝的,但该懂的工具都懂,他躬身行礼,“三郎姜思宇见过将军。”
“四郎姜思玉见过将军。”小四郎也跟着行礼。
“好,好。”蒋锦宗拍过每个人的肩膀,最后将手落在姜凌肩膀上,温和道,“凌儿今日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姜凌没有闪开,躬身行礼道,“昨日路上突然与将军相遇,凌儿有些失态,还请将军勿怪。”
“当然不会,看到你,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呢。”蒋锦宗亲热地拉着他,吩咐道,“来人,将箱子打开。”
立刻有人上前将方才抬进来的箱子打开,里边竹蜻蜓、兔爷、竹箭、陀螺、空竹等应有尽有,都是男娃儿喜欢的玩具,姜三郎和小四郎看得眼睛都放光了。
蒋锦宗惭愧道,“嫂夫人勿怪,锦宗一路从肃州骑马赶来,身无长物,这些都是这两日让人去坊市上买的,因不知道孩子们们喜欢什么,索性多买了些,让他们挑着玩。”
姜老夫人含笑谢过,便听他又道,“那一箱子是给府里的姑娘们玩的,嫂夫人也别嫌弃。这几年多亏了府里的孩子们陪着凌儿,才没让他孤孤单单的。”
想到姜凌没到姜家之前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再对比姜凌来了之后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姜三郎悲从中来,很想大哭一场。
又与姜老夫人客气几句,蒋锦宗道,“嫂夫人,我想与凌儿单独说几句话,您看?”
姜老夫人见姜凌向她微微点头,便应道,“也好。让凌儿陪将军坐坐,老身命人准备晚膳。”
蒋锦宗略拱手,“有劳嫂夫人。”
带着孩子们出了会客厅后,姜老夫人命他们回书房做功课,她则带着儿媳回到后院,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雅正道,“他会说话,善套近乎,虽居于高位却摆出一副下位者的姿态,很容易博人好感。不过,他目光隐晦神情复杂,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姜老夫人点头,她也是这个感觉。
雅正继续道,“进府后他说了许多场面话,但听得出来,他对咱们府里的人和事了若指掌,显然是派人调查过咱们。他带着礼品挑了大哥和夫君不在、凌儿即将回府的时辰登门,说明他今日想见的是您和凌儿,若他只想见凌儿,就不会登门而是在路上与凌儿‘偶遇’。他见凌儿,应是想劝说或威吓凌儿;至于他为何要见您,儿媳还猜不出来。”
听了儿媳的话,姜老夫人也开始分析:蒋锦宗为何要见自己。她还没想明白,便听儿媳又道,“还有一点。”
怎不说下去了?姜老夫人抬头看儿媳,见她正朝着自己笑。
雅正笑着与婆婆道,“看年岁和样貌,他比您要大十几岁,却口口声声喊您‘嫂夫人’,儿媳听着就忍不住想笑。”
姜老夫人笑着拍了儿媳的胳膊一下,“你啊!”
前院客厅里,蒋锦宗坐在桌边,貌似温和地看着姜凌,不过姜凌抬起头看他时,蒋锦宗却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看着姜凌雪白的衣领,抬手给姜凌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温和道,“这些年老夫一直在找你,你一点风声也不知道么,为何不给老夫去一封书信?”
姜凌摇头,“凌儿不知。”
“裘净没跟你提过?”蒋锦宗不信。
姜凌再摇头。
看着姜凌毫不躲闪的眼睛,蒋锦宗想着裘净不跟姜凌提这些,或许是为了让姜凌安心呆在康安城中读书习武,待他长大后再图谋大事,便又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学会文武艺,带兵杀入契丹,为国定边,为父母报仇。”姜凌答得异常干脆。
杀入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