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姜二郎、三郎和四郎乘坐的马车要横穿承天门大街去青衿书院时,却发现街口被官兵挡住了。承天门大街自南城中门明德门一直向北通到皇宫的承天门,这条街被禁止通行,就说明有重要人物要通过。
“哪个……”姜三郎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往外瞧,想到他爹的警告,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孙子”二字又咽了回去,“哪个大人这么早,还让不让人去读书了?”
“看衣裳是羽林卫的人马,莫非是有大将军要进城了?”小四郎的脑袋从另一侧的车窗内探出去,眸子里闪着好奇。
姜二郎挑帘望了望东边升起的日头,与众兄弟商量道,“瞧这阵势,一半会儿也放不了行,咱们下车走过去吧?赶不上晨读会被夫子骂的。”
“赶不上正好。”姜三郎的大眼珠子一转,嘿嘿道,“又不是咱们的马车不想过去,是他们不让咱们过去,对吧?咱们干脆就在车里晨读,等这位将军过去,羽林卫撤走了,咱们再去书院。”
“这个主意好!”小四郎表示同意,只要能在这儿看热闹,怎么说都成。
姜二郎拿不定主意,转头问姜凌,“凌弟,你说呢?”
“我今早要打扫书舍,不能迟到。”姜凌虽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他此时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他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蒋锦宗,他不想带姜家兄弟们下去冒险,“二哥,你带着三弟和四弟在这儿等着,我先行一步。”
姜二郎连忙道,“那怎么行,要走咱们就一块走。”
“四弟还小,不要带他下去冒险,二哥忘了大伯早上的叮嘱了?”姜凌说完,挑车帘跳下马车向前走去,姜财等三人立刻跟上。
隐在人群中的裘叔看着少爷挺直的小小身躯,心中汹涌澎湃,忍不住红了眼眶。老将军,承远将军、牧远将军,请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看少爷如何一步步将仇人斩于马下!
姜凌到了守住街口的持枪羽林卫官兵身边,与他商量道,“这位大哥,小生要去青衿书院读书,大哥可否通融一下,放小生过去?”
还不等官兵讲话,早就盯着姜凌的郎超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可是姜谪仙之子姜凌?”
姜凌拱手行礼,“回郎将军,小生正是姜凌。”
郎超乃是景隆五年武探花,他中探花后曾跨马游街,也曾与姜二爷一同饮宴,所以姜凌能认得自己,郎超一点也不觉得诧异。他含笑低声道,“不是我不想放你过去,不过你瞧那边,左武卫的蒋将军马上要过来了,你稍等片刻,待将军过去,此处便能畅行无阻了。”
“是。”姜凌应下,装作好奇又激动地向南张望。
郎超站在旁边与他闲聊,“你以前可见过蒋将军?”
“见过。”姜凌答道。
郎超目光一闪,暗道莫非真如苏文暹所言,姜凌就是任凌生?他试探道,“你生在康安,怎会见过蒋将军?”
姜凌含笑,“昨日在城门外远远见了。”
郎超无语,不想再搭理他,也转身满眼崇拜地望着蒋锦宗。
蒋锦宗高高骑在马上,面带温和的笑意前行。他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郎超,然后在郎超身边找到了任家的余孽,任凌生。
表面看来,蒋锦宗这么早进城是为了向景和帝表忠心,实则是苏文暹算好了姜凌去读书的时辰,特意选这个节骨眼,让蒋锦宗与姜凌在此“偶遇”。宋颗回去后说姜凌绝不是任凌生后,蒋锦宗又派人进京打探,得到的消息却恰恰相反。
现在与姜凌面对面,蒋锦宗立刻就认定他就是任凌生!蒋锦宗毫不掩盖自己的激动,他跳下马大步向姜凌走去。路两边看热闹的百姓都盯着他,看他径直走到人群边,盯着姜二爷家的公子不动了。
马车上的姜二郎一看情形不对,立刻道,“你俩在车上待着,我去看看!”
“二哥,我也去……”姜三郎和四郎也抢着要去。
姜二郎少有地沉下脸,“你们谁都不准动!”
说罢,姜二郎跳下马车,快步向姜凌跑去,生怕跑得慢了姜凌出点什么意外。
蒋锦宗激动地望着姜凌,颤抖着问,“孩子,你叫什么?”
“小生姜凌拜见蒋将军。”姜凌恭敬行礼。
蒋锦宗激动地抬手就要去握姜凌的肩膀,却被姜二郎抬胳膊挡住了。姜二郎满面通红、心跳如鼓,他鼓起勇气道,“将军,我家弟弟年纪小不懂礼数,若他哪里做的不好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宽容大量,饶他这一回。”
蒋锦宗收回手,抬袖擦了擦眼泪,“没有,是老夫失礼了。老夫见到这位小友,不禁想到了去世多年的老友,这才一时激动,还望小友见谅。”
姜二郎将姜凌挡在身后,如释重负地躬身行礼,“不敢,您客气了。”
人群里立刻有好事之人问道,“不知将军您那位故友姓甚名谁,时不时姜少爷的长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