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上任之前这几日的空隙,郭静平安顿好家里后,便准备带着家人去姜府道谢。
一是谢姜家帮他照看儿子数月,二是谢姜二哥帮他寻到那么好的住处,三是谢姜二哥肯带他一起学文习武,四是谢姜二哥在殿试外场上拱手相让……总之,郭静平发现自己该谢姜二哥的事情,多得数不过来。
梅氏笑道,“这些情分,怕是你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还不完。”
可不是么,郭静平傻笑着抬手,习惯性地抓头发,却被媳妇抬手止住。媳妇的劲儿很小,但郭静平还是乖乖把手放下,冲着媳妇傻笑道。
他是个粗人,这些细节总是注意不到。梅氏也不恼,只低声道,“你头发硬,梳整齐真不容易的。”
郭静平心神一荡,反手抓住媳妇的小手,在手心里揉捏着,“下辈子我不只要给二哥当牛做马,还要给你当。”
梅氏羞得满脸通红,甩开他的手嗔道,“哪个要你当牛做马,这辈子能嫁于你,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待郭静平带着媳妇到了姜家,姜老夫人和陈氏、大着肚子的闫氏三婆媳,围着她便是一顿狠夸,夸得梅氏脸上都要冒烟了。
姜留看着她得体大方的做派和温和的眉眼,觉得郭叔运气真好。
饭后午睡时,姜慕燕也道,“郭家婶子模样出挑,举止也不小家子气,一看便是通诗书礼仪的,不知她再嫁的嫁妆有多少。姜猴儿说郭叔从清溪回来时带了五车的行李,想必里边很多是郭婶的嫁妆吧?”
这个问题姜留实在没法回答,只得道,“要不咱们改日去郭家转转?”
姜慕燕立刻点头,“若郭婶给咱们下请帖,咱们就跟伯母一块去。”
祖母比郭婶高一辈,三婶的身子越发重了,所以梅氏若给姜家下请帖,只能请伯母陈氏,谁让她爹没媳妇呢。想到这里,姜留捂住小嘴儿笑,“爹爹回来,又要挨骂了。”
姜慕燕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轻声道,“如果娘亲在世,一定会跟郭家婶子处得来。”
姜留摇着圆滚滚的小脑袋,非常认真地给姐姐讲,“不会的。娘亲会因为郭婶身份低还是寡妇再嫁,不跟她来往。若是不信,下次姐姐去见外婆时,听她会怎么说郭婶。”
王家人乃康安的书香门第,讲究颇多。姜留不用去听去看,都能猜到外婆会有什么表情和语气跟她们讲为什么该离郭婶远一些。
姜慕燕睁大凤眸愣愣看着妹妹,半晌才道,“的确会这样。郭婶非官宦人家之女,还是再嫁。”
说完这些话,姜慕燕忽然就慌了,闪着泪光问妹妹,“妹妹,娘亲看到我忘记了她的教导,会不会很失望?我没约束好自己更没教好你,娘亲一定很失望。”
姐姐一着急便会慌,一慌就会手脚发凉。姜留递给她一杯温水让她暖手,才轻声问,“姐姐,你觉得外婆那样说郭婶,是对还是错?”
姜慕燕咬了咬唇,轻声道,“不对。”
“哪里不对?”姜留追问。
“……裘叔说过,英雄不问出处只论德行,德重行高者,便值得让人尊敬。英雄不分男女,女子德重行高,便是巾帼英雄。”姜慕燕说完,漂亮的丹凤眸里有光闪动。
她们姐妹五个跟着爹爹听裘叔讲了数月的书,潜移默化间都有些改变。姜留为此高兴,“娘亲是跟着外婆学的道理,外婆教错了,所以娘亲才学错了。但娘亲不知道这是错的,又教给了姐姐。娘亲在天有灵,一定也知道了这一点,她不会伤心,只会高兴。”
是这样吗?姜慕燕想了一会儿,眼底的迷惑慌乱渐渐褪去,将茶杯里的温水一饮而尽,“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嗯。”姜留非常肯定地讲,“娘亲教了千般道理,归根结底就是希望咱们变得越来越好。现在娘亲去了,咱俩要自己变好变强,这样才能让娘亲放心。”
“对!”姜慕燕用力点头。
至于什么样才算变好变强,姜留会继续一点点地开导姐姐,她自认在改造姐姐这件事上,她这两年多来,做得很有成效。
姜留咧开小嘴儿,笑得极为自豪。
“妹妹,时日不可荒废,咱们快睡,睡醒该去练琴了。”
姜留……
傍晚时分,姜二爷踩着晚霞回府去北院给母亲请安时,听了一脑袋梅氏如何好,然后母亲语重心长地跟他讲,“儿啊,你看郭静平娶了媳妇后,脚步轻快人也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娘说得太对了,郭静平以前不修边幅,现在娶妻后有妻子照料,确实看起来顺眼多了。”
还不等姜老夫人激动于儿子的想法有所改变,便听他又道,“儿就不同了,儿向来整洁。郭静平就算是有媳妇帮他捯饬,他在这方面依旧比不上儿子,娘说是吧?”
那是自然,郭静平一个粗汉子,怎能跟自己的谪仙儿子比,姜老夫人翘起嘴角。
姜二爷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