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明身为状师,是京兆府官员们最不想搭理的人物之一。究其原因就是陆雪明将大周律法熟记于心,帮人打官司时又极为较真。试问,哪个审案官员想面对一个比自己还精通律法的状师?
姜二爷以前挺喜欢围观陆雪明帮人上堂打官司,现在他当了审案人,希望的就是陆雪明不要来给自己捣乱。
除了升堂辩护时,陆雪明不大喜欢说话,其实他也不用说话。他生得一双鹰眸、两颊瘦削,被他盯住时会让人有种自己要玩完的感觉,不用他说,对方就败退了。
不过姜二爷可不在这些人之列,在陆雪明的鹰眸之下,坦坦荡荡地姜二爷依旧乐呵。
陆雪明没应他的话,只问道,“二爷还有何事?”有事儿快说,没事儿赶紧走。
姜二爷乐呵呵地道,“瞿伦学说要去我的衙门做事,先生觉得他怎么样?”
陆雪明想了想,“瞿伦学知恩图报,他不会害二爷。不过若让他留在衙门会成为酷吏,于二爷的名声有碍。”
酷吏?姜二爷摸摸下巴,“明白了,先生当了这么多年状师也腻了吧,想不想去兵马司衙门做副指挥使?”
陆雪明无语,“不去。”
姜二爷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不同意,姜二爷便跑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裘叔,让他给自己找个人当副指挥使。
裘叔好心提醒,“副指挥使须得朝廷指派,二爷不能自己找吧?”
“爷是指挥使,手下用什么人当然是爷说了算。”姜二爷理所当然地道,“若府尹大人不同意要安插他的人,爷把他的人排挤走,再用自己的人就是。”
裘叔无语了片刻,便道,“二爷,兵马司衙事繁琐,用熟不用生,您不妨去衙门转转,挑个做实事的提拔来用。”
“爷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西城兵马司没合用的,这人也得从其他衙门选。”姜二爷站起来,“给爷拿五百两银票,爷这几日应酬多,手头有些紧。”
因替两位姑娘打理雪霞晚和求本药材铺,还有他入股的逢春药材铺,裘叔请示二爷后,搭起了一条从外地收购草药进京贩卖的路子。姜二爷从不问他赚了多少,只缺钱用时便来找他要。
裘叔将银票交给二爷时,还不放心地叮嘱着,“想必有不少人要投到二爷名下,入衙门做事,二爷万不可因为抹不开面子就收些没用的闲人。这样长此以往,不只不能全了情分,还会损了交情。”
姜二爷哼了一声,“这些道理,爷比你懂。既然药铺的坐堂郎中医术不差,裘叔就用点药把脸上的伤疤去掉吧,爷的衙门忙不过来时,少不得要让你过去做事。”
姜二爷出了药行正要去中城兵马司找左元亮要个人去自己的衙门做事,却被一群满脸激动的商家围住了。
“谪仙,奴家听说您要出任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了,可是真的?”
姜二爷挺直了腰杆,轻轻颔首,“经兵部、吏部和京兆府三位大人举荐,万岁亲批,姜某确实要出任此位了,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此起彼伏地欢呼声响彻西市长街,竟有人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二爷当指挥使,咱就有盼头了。”
“二爷以后能管管街上那些赖子么?他们来回在小人的店门口转悠,吓得客人都不敢登门了。”
“长条巷里刘万生的婆娘天天晚上哭爹骂娘,小人的娃儿被她吵得睡不着觉,二爷管管她吧。”
“奴家铺子里的一个长工偷了进货的银子逃回老家,奴家派人追去,他硬说奴家看上了他,银子是奴家给他的。奴家才看不上他呢!二爷要给奴家做主啊!”
“……”
姜二爷一本正经地听大伙七嘴八舌地说了足有两盏茶的功夫,才道,“好,爷都记下了,等爷上任后,该处置的都为大伙处置了。”
商户们欢天喜地地散了后,姜二爷将出任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消息很快传遍各条街巷。心眼活动的商贩立刻跑去兵马司衙门,要租西市中闲置未用的铺子,只半日的功夫,西市店铺再无空铺。
收了满满两大箱租金的兵马司衙吏乐得合不拢嘴,“将这些点数清楚,记好账目,等二爷一上任,咱们便将账册交上去。”
得知高永虎和杜茂申已去京兆府叩拜府尹走马上任后,姜二爷也收拾停当,去了京兆府。
看到姜枫走进堂内,心中烦躁的张文江只觉眼前便是一亮。一样的六品绿色官服和乌纱帽,却被他穿出雨后青松的幽凉感。特别是当他给自己行礼后,抬头真诚而恭敬地望着自己时,张文江竟无端生出一股“他这样尊敬自己,自己再难为他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的感觉。
张文江咳嗽几声,将这股莫名其妙的念头压下去,“姜大人可知,兵马司的职责?”
姜二爷详叙道,“抓捕盗贼、巡视风火、清理街渠、管理西市、编审店铺、赈恤灾贫……”
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