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哄好母亲出来时,姜二爷回到西院躺在院内的竹床上不想动了,机灵的姜猴儿立刻跑过来,给二爷打扇。
姜二爷哼了一声,姜猴儿立刻放下扇子,给二爷捶腿,“二爷,南市石场新来了一批石头,您再挑张石床不?”
想到那张被呼延图劈成两半的石床,姜二爷便在心里给呼延图画了个小人像贴在箭靶上,然后一箭射过去正中他的深眼窝,才觉得舒坦了,“你去挑,爷忙着呢,哪有这闲工夫。”
“是。”姜猴儿最是清楚二爷的喜欢,立刻美滋滋地应了,刚要说几件趣事逗二爷笑一笑,却见姜宝快步走了进来。
“二爷,郭爷来了。”
“请他去书房。”姜二爷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向外走去,待见到郭静平时,姜二爷叹了口气。郭静平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凉衫,知道的说他是状元,不知道的当他是抽农闲进城做工的农夫呢。
“二哥,小弟这几日忙着赴宴,一直没机会向二哥道谢。”郭静平抱拳深躬,“若没二哥提携,小弟绝没有今日,日后二哥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姜二爷点头,“自家兄弟不必客气,要准备回乡了?”
“后天就走,小弟过来一为跟二哥辞行,二来是想托二哥帮着照料雄子。”郭静平中了状元,要跟着福建路来的差官一路回乡夸官,处理好家里的事,四个月后再回康安赴任。四个月说起来不短,但是自康安至清溪行路遥遥,来回路上就要用去三个月,此时正值酷暑,郭静平虽不想跟儿子分开,却更舍不得他跟着自己再受这个苦,“小弟送了雄子去青衿书院读书,就让他住在书院里,银钱给他交足了,吃喝都不愁,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小弟让他托姜凌找二哥,成不?”
在康安城,郭静平最信任的人就是姜二哥,也只有把儿子托付给二哥,郭静平才能安心上路。
姜二爷点头,“他人生地不熟的,住在书院算怎么回事儿,让他过来跟凌儿一块吃住就是。”
郭静平摇头,“小弟不是怕麻烦二哥,是怕给伯母添麻烦。雄子来了,吃穿出行都得伯母操心,小弟心里过意不去。”
“这点事不必我娘操持,燕儿和留儿就能办妥,你放心就是。”郭南雄懂事,只是添双筷子罢了,能费什么事儿。
二哥都这么说了,郭静平便不再客气,谢过二哥后,他感慨道,“总这么下去也不成,小弟是得再娶个女人回家照料雄子,照管家事了。”
中了状元后,家里日日有客,他们父子俩忙得团团转,郭静平觉得儿子这么小就要操持家务,实在太辛苦了。
提到女人,姜二爷就脑壳疼,“对再娶之事,你已有打算了?”
郭静平应了一声,“清溪县城里有位教书的老秀才,她女儿去年六月时死了丈夫。小弟回去看看她再嫁没有,如果没有,小弟就请人去说亲。”
“那女子有何不同?”他是新科状元,大把的好姑娘等着他挑,他却偏偏挑中了个寡妇,这里边有事儿啊!姜二爷的桃花瞳闪亮,扇子也摇得极为勤快。
郭静平憨憨地挠了挠头,“小弟在镖局时,曾护送他们一家出过远门,那时那姑娘还没嫁人。他们一家都脾气好,不会因为高低贵贱瞧不起人。后来那姑娘嫁人后,小弟和雄子去城里办事碰到过她。当时有个小孩儿跌倒了,她去扶,还给孩子买了个炸糕,雄子说他娘如果活着,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你不嫌弃她是寡妇?”姜二爷追问。
“小弟是鳏夫,凭啥嫌弃人家。再说娶媳妇是为了过日子,小弟都奔三的人了,娶个没成过亲、比雄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回来,算怎么回事儿?再说小弟已经有儿子了,娶她回来不为传宗接代,年纪大点才好,懂事,会持家。”郭静平老老实实地说着心里话。
啪!自己也是鳏夫,还嫌弃寡妇。
啪,啪!自己比郭静平大两岁,比他更快奔三。
啪,啪,啪!自己没亲生儿子,再娶是为了传宗接代。
郭静平一段话,姜二爷觉得自己脸上挨了好几巴掌,糟心得很,直接将他赶了出去,独自坐在房内发呆。
姜松回府后,见二弟一脸委屈地坐在夕阳里,便问道,“遇着难事了?”
“没有。”姜二爷站了起来,将郭静平来的事说了一遍。
“你做得对,让那孩子跟凌儿一块,比住在书院里更合适。”姜松说完,又道,“郭静平送过来两车东西,还在前院放着,厚叔不知如何处置,他可说是什么?”
郭静平方才提都没提送了东西过来,姜二爷道,“应是他这些日子收的礼又不好带回去的,交给三弟就是。”
第二日,郭南雄就被郭静平送过来了。小家伙从头到脚的新帽、新衣、新鞋,一脸平静地跟在他爹身边,给姜老夫人行礼。
姜留看到郭南雄身上的新衣裳,便碰了碰她哥的肩膀,悄咪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