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全武的马车在路上兜兜绕绕,最后进了待贤坊的长天观。
他要找的人居然在道观里!姜留瞪大眼睛,“爹!”
“嗯!”姜二爷用力点头,长天观离他家的巷子很近,孔全武定是来找孟家人的,须得堵他们个正着,才能狠狠打他们的脸!
姜二爷令姜宝绕到道观后门停好马车,他批了件带帽的斗篷遮住脸,抱着闺女进了道观。
因太后殡天,康安城内所有的道观和佛寺都需做法事七七四十九日,姜留进入长天观便听到远远从殿内传来的诵经声,嗅到了燃烧松柏枝的香气。因后门离正殿远,这里没几个香客,姜二爷抱着女儿很快绕到观中一处栽满松柏的山坡上,挪开一块景观石进入假山内部躲了起来。
“咱在这儿等着,留儿待会儿别出声,以免打草惊蛇。”
姜留凑到爹爹耳边,“他-会-来-这-吗?”
对长天观极为熟悉的姜二爷万分肯定,“长天观内只有此处视野开阔又难藏人,说话最为稳妥。这个石洞是爹……是你柴四叔他们掏的,没几个人知道,你往外看。”
顺着爹爹指的方向,透过景观石的洞,姜留看了眼假山外五步远处的四方亭,再转回头看着躲在暗处暗暗得意的爹爹,很想问他一句:这些年您老人家躲在这里,都看到了啥?
“来了!别出声。”姜二爷抱紧女儿,兴奋地透过石洞往外看。
姜留先听到呼哧呼哧地喘气声,才瞧见孔全武拖着肥胖的身躯,慢慢走上来,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他先掏出汗巾擦去脸和脖子上的汗珠子,左右瞧瞧确定无人,才仔仔细细擦净手,从怀里掏出钱袋,一张张地数着银票。
“才一千二百两……”孔全武发愁地叨念着,又把银票收好,放入怀中。
一千二百两不少,但孔能的罚银是三千,还差一大半,孔全武要找的这个人能给他多少?
等了约一刻钟,姜留才听到响动传来,透过石孔往外看,竟瞧见一个身着白衫腰悬美玉的男子,阴沉着脸走上来。
这人她认得,他正是号称康安城第二美男子的邑江候世子刘承,姜留转头看爹爹。
姜二爷抬手按住闺女的头顶,把她的脑袋转了回去,示意她别动来动去。
孔全武见刘承来了,连忙起身行礼,“世子爷,您可来了。”
刘承坐在石凳上,阴沉沉地问,“爷有公务在身,有话快讲!”
孔全武可怜巴巴地道,“世子爷救救孔能吧,俺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他真有个好歹,俺也没法活了……”
刘承丝毫不掩盖脸上的厌烦,“说重点!”
“是。”孔全武连忙收住鼻涕眼泪,简明扼要地道,“京兆府罚我儿三千两,小人把家底掏空才凑足六百两,请您老松松手,借小人两千两,小人以后连本带利还给您。”
“没有!”刘承怒冲冲道。姜留也暗叹孔全武狮子大张口,这是给刘承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么。
孔全武擦着眼泪,“若不是世子爷让孔能照顾姜家的生意,他也不会与姜家结仇,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
刘承的脸上带了杀意,“你威胁爷?爷是让他照顾姜家的生意,爷不过是看姜二可怜,想让孔能帮衬他罢了!这也有错?”
孔全武连声赔不是,“世子爷误会了。您是康安城的大名鼎鼎的君子,俺不过是块烂泥,哪敢威胁您啊,是俺不会说话惹了世子爷生气。您慈悲,救救孔能吧,俺就他这一个儿子……。”
刘承哼了一声,喝住又要唠叨的孔全武,将几张银票甩在桌子上,“雅正夫人年后可还去王家教琴?”
孔全武连忙把银票握在手里,笑嘻嘻地回道,“哪能呢,夫人那么忙,哪能有空去!爷家的姑娘也想学琴?”
“此事与尔无关。”
“是,是。世子爷您慢走。”待刘承走远了,孔全武低头数清银票,低骂道,,“才一百五十两,呸!”
姜留皱起眉头,原来邑江侯家的姑娘也想学琴,刘承才“屈尊降贵”亲自去请雅正夫人,夫人应是推脱了,所以刘承想让孔能想办法让夫人去不成王家?
那可不成,二姐和姐姐那么喜欢弹琴,怎么能断呢!她得想个法子……
孔全武骂完,也慢慢地挪下了山坡。姜二爷刚要抱着闺女起身跟上去,却听又有脚步声传来,父女俩只得缩回去,透过石孔往外看。
上来的是一个身穿深色绣缎,头插银簪的仆妇,看年纪约三十上下,凭这身衣着打扮应是富贵人家的管事媳妇。这仆妇上了看了几眼,皱眉道,“世子爷也不在这儿,他去了哪儿?”
“菊芳,世子爷的行踪岂是你能探听的?”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姜留面明显感到她爹的身子一震。
“奴婢失言,请世子妃责罚。”名为菊芳的仆妇将雪白的锦帕铺在石凳上,扶着主人坐下,“方才跪得久了,您在这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