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布鲁克使节高见。”梁开扫了眼众人,叹了口气,“当下我等真是毫无头绪,只能仰仗你们不列颠指条明路。”
意识到这次除了不列颠还有北狄和罗斯国,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可汗和罗斯人。”
窦唯点点头。
即便他们势族重新站在了一起,但他们面对燕王,依旧自觉心里发虚。
毕竟,他们都同燕王军队交过手了,深知燕王军队的厉害。
而且南梁被从荆州赶到了益州,吴国被破迁都。
最惨的当属韩家,王家和谢家。
韩家和王家当下不过是丧家之犬,无根浮萍。
谢家的金陵也被刚刚攻克,宁州还能守多久,谁也说不清。
如今,他们三家基本上等于覆灭了。
而大颂还未内乱之前,这三家跺跺脚,大颂都得震三震。
“据窦宰相说,大颂的产粮地一共有四个,荆州,豫州,宁州和益州,眼下这四大产粮地中的三个被燕王占据,形势可谓十分恶劣,如果长此以往,你们不久就会面临粮草的问题,毕竟他们携带了众多百姓西迁。”布鲁克也不客气,当着梁开,窦唯和铁木塔的面分析起来。
不列颠人一向没有大颂人的谦逊,且几百年对世界的殖民让他们以自我为中心,傲视世界。
其他大陆的土着在他们眼中不过如同森林中生活的原始人。
他们随意一句点播,便如同上帝的教诲。
“的确如此,正是因为宁州十分重要,所以朕在金陵附近摆下了包括他们三家在内的六十万大军,可没想到仅仅数日就……”梁开说不下去了,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又担心宁州产粮地的丢失会让自己在不列颠人心中的地位降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江南的产粮食足够我们的军队吃的,至于百姓,饿死一些也无妨,再者,他们饿了,也更容易差使。”
“陛下说的极是,眼下一切当以军队为重,粮草不是问题,只要能打赢燕王,即便百姓饿死五成,过些年安稳下来,他们再生,便又恢复了。”窦唯赞同梁开的说法。
他们二人俱都出自传承数百年的大势族。
自幼接触的便是地位相等的其他势族,可谓谈笑有权贵,往来无寒民。
高高在上的他们早已与底层完全脱节,不清楚人间疾苦,没有共情。
百姓在他们眼中就如同骑乘的骡马,不过供他们驱使之用。
用得着他们时,可以给些甜枣,如果他们成了累赘,便可随时抛弃,就如同现在。
铁木塔面无表情,他了解大颂的势族,对此见怪不怪。
布鲁克心中同样没有波澜,这些势族的言辞只是加深了他对大颂的刻板印象而已。
认为大颂和天竺的土邦,新大陆的土着帝国一样,没多少区别。
沉吟了下,他就事论事,说道:“不过战场形势往往是瞬息万变的,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产粮地,才能长期与燕王对抗,所以,我认为当下该分两步走,”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道:“第一步,对益州进行重点防御,决不能再让益州落入燕王手中。”
“布鲁克使节明鉴。”窦唯心中一喜。
这无疑对南梁是有利的。
铁木塔也暗自点头,南梁现在相当于北狄的附庸国。
保住南梁对北狄也大有裨益,如果遇到粮草不足的情况,完全可以向南梁求助。
“第二步,不能一味被动防守,要把战火烧到燕王控制的土地上,令其难以安心发展。”布鲁克又道。
这次他奉博尔特总督的命令与罗斯人洽谈,又抵达大颂整个势族,真正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大颂。
只是势族的利益,北狄的利益,罗斯人的利益暂时与不列颠的利益想合,从而一致对敌。
而在复杂的利益纠葛中,他最优先考虑的还是不列颠的利益。
现在,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第一,让燕王陷入内战的沼泽中。
他提出的第一步就是保证势族军队不会因粮草问题而崩溃,导致燕王趁机统一江南。
第二,自然是通过战争阻碍燕王的发展,这就是第二步的目的。
这两步走出,就能达到给不列颠和西土世界赢取反应时间,又削弱燕王的目的。
为他们不列颠,甚至整个西土世界发动一场剿灭燕王的行动创造条件。
当然,他对不列颠的实力是绝对自信的。
但不列颠的行为方式一向如此,如果能挑动大颂内部的战争击垮燕王,他们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从宁州来的消息说,燕王留下了一部分蒸汽船和风帆战舰巡视九江,渡江袭扰江北怕是不可能。”梁开皱了皱眉头。
他们现在跑都来不及,主动去找燕王,岂不是找死。
“陛下会错意了,非是渡江攻打江北,就是在这江南吃掉燕王的兵马……”窦唯这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