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听说陈渭沅来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夫人莫惊!我这好歹是二品大员的府邸,他不敢擅闯的。”项南见状,连忙安慰道。
香云一听,心中稍安。
项南不仅是二品大员,更是皇上身边的宠臣。而陈渭沅不过是一介书商,再有钱也不过是平头百姓。
所谓民不与官斗!他想来草堂撒野,根本不可能!
“小月,你带夫人到后院歇息。”项南随即吩咐道,“老蔡,将陈渭沅带到客厅来。”
“是,先生。”老蔡点了点头。
……
项南随即来到客厅坐下。
片刻之后,老蔡领着一个形容猥琐,眼放精光的男子走了进来。
“小人陈渭沅见过纪大人。”男子上前叩头道。
“陈老板不必如此多礼,请起。”项南微微一笑道,“杏儿,看茶。”
“谢大人。”陈渭沅连忙道。
“陈老板,我听过你的大名。琉璃厂大名鼎鼎的书商,京城书店中卖得十成书中,起码有两成是陈老板印得,了不起。”项南又道,“但不知今天登门,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陈渭沅连连摆手道,“纪大人,舍下是不是有位叫香云的女子?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我想接她回家。”
“香云?”项南一愣,“这我不是太清楚。陈老板应该知道,我这纪府上上下下,总有两三百口人。我平素又忙着修撰四库全书,对后宅的事还真不太清楚。这样吧,我请小月姑娘出来问问。”
片刻之后,小月到来。
“小月,咱们府中有叫香云的女子么?”项南开口问道。
“没有啊,先生。”小月摇头道。
“陈老板,你听到了?”项南看向陈渭沅道。
“大人,她有可能改名换姓了。能否请您的家人都出来,我一一验看?”陈渭沅笑着问道。
“放肆!”项南啪得一拍桌子,“你当我这纪府是什么地方?我的家人任你相看?!”
“大人恕罪,恕罪。实在是陈某思妻心切,所以才出言无状,大人恕罪。”陈渭沅连忙道。
“哼,我只问你,是谁告诉你,尊夫人在我纪府的?说!”项南呵斥道。
“大人,是我的几个家奴看到的。”陈渭沅一愣,连忙说道。
“陈老板单凭几个家奴的话,就敢来我纪府要人?”项南冷笑道,“看来,我纪晓岚堂堂二品大员,在陈老板眼里还真不是个物啊。”
“不敢,不敢。”陈渭沅连连摆手道。
“既然不敢,还不滚出去!”项南一拍桌子道,“再敢来搅扰,我一张帖子就送你去顺天府!”
“是,是!”陈渭沅连忙告辞。
……
“先生,你真有本事,几句话就把他吓跑了。”杜小月笑道。
“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香云也感激不尽道,她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的丈夫身边。
“不必客气。”项南摆摆手,“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在我看来,陈渭沅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怕,下次他再敢来,我就打断他的腿。”杜小月凶巴巴的道。
“没用。他不傻,不会带人上门抢人。”项南摆手道,“我担心的是他会利用舆论,逼我交出夫人。他是京城有名的书商,要想煽动舆论并不难。”
“对,陈渭沅这个人卑鄙无耻,又跟很多地痞流氓、贪官污吏勾结。”香云点点头,“他想造谣生事的确不难。
没几天时间,恐怕京城都会谣传纪先生诱拐有夫之妇。这将大大有损先生的清誉。先生,我还是离开纪府吧。”
“哎,你要真离开我这儿,就恰恰中了他们的计了。”项南摆摆手道。
“可是,我若留下来,先生的清誉就毁于一旦了。”香云为难道。
文人最重视名声气节。纪晓岚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又敢于为百姓说话,与贪官污吏抗争,是士林众望所归的领袖。
可是,一旦惹上这种风化案,那他的清誉可就毁了。不仅影响他的仕途、在民众心中的形象,甚至还会令他遗臭万年。
就像宋朝的欧阳修,当时被诬告与外甥女私通,不仅仕途中断,郁郁而终。而且此谣言流传至今,依旧被人数短论长。
有朱子之称的朱熹,也被造谣纳尼姑为妾,私通儿媳,迷恋小寡妇等等,以致一代理学大师被污为假道学、伪君子,只得告老还乡、郁郁而终。
而至今日,这些谣言依然还在流传,信者颇多,使得朱熹备受争议。他的理学也被贬为伪学。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不可不谨慎。
“先生,我还是走吧。”香云道,“《红楼梦》书稿已然在先生手中,先生也已经着手为它平反,我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