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阳县城最大最气派的宅院内,黎墨端坐在卧房前小院的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他已经从宝寺离开了,入主了黄石特意为他挑出的地方。
它原先属于王岗,但现在作为战利品,属于黎墨。
时节已至秋初,院内的几株玉堂春枝上颜色正深,日光照下,在地上投出斑驳的阴影,树旁几丛娇艳的明黄色家花开得正盛,香气馥郁,如九月金桂。
更有淙淙流水声自远处传来,影影绰绰,隐约可闻。
那是府邸内的活水小园林。
在这乱世中存在如此骄奢的庭院不罕见,罕见的是它存在于绥阳县这等偏远县城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外如是。
“袈裟伏魔功,讲的是人人心底里都有一个魔头,欲要降服这魔头,就得把人身看作一件佛宝袈裟,把魔头降住,化为己用。”
“若练成此功,就会有两种形态,平日里慈悲为佛,但若掀开袈裟,便会化作魔头,行修罗事。”
黎墨合上册子,捏起石桌上的一块甜糕放进嘴中,糕点入口即化,甜香若蜜乳。
“这哪里是什么伏魔功?分明是在养魔为己用,化作半佛半魔的存在!”
“也难怪宝寺自从那位祖师后再也无人练成它,若是心性修持不够,当即便会被魔性吞噬,死于非命。”
“但若是修成,武道意志的强大程度,也会比灵虺术之类的大得多。”
黎墨闭上眼睛,手指轻敲桌面,“我在其中,看到了炼神法的痕迹,这伏魔功,并不是纯粹的武道功法。”
“或者换一个说法,它的创造者在创出它的时候,受到炼神法的影响很大。”
“黎墨,另一个黎墨,那个灭掉太和门创出金丹新法的人,他难道真的是这本册子的纂写者?”
“这本册子的历史至少有一百年以上,又从雁门寺流出,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黎墨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近谜底,但始终欠缺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太和门在修行界,还需等到与谢家深入接触来获取信息,看看它究竟是什么时代的,至于雁门寺,列为备选。”
“想来再过几天,谢家派来与黄石交接的人,就会到了,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他敲定好接下来的计划,而后继续阅览桌上放着的一摞武学功法。
这些都是黄石从城内各个家族及武馆散人手上收集来的,内容大多粗糙不堪,只有少数几本有着价值。
其中以县守王铭贡献出的家传银电枪诀最为高深,这也是王岗修习的功法,大成之后,凝练长枪之形,威力可观。
黎墨要做的,就是从它们中汲取有用的知识,拓展自己的见识,增加武道底蕴。
宗师不是莽夫,任何一位宗师,都是一个武学宝库,底蕴浅薄的人,也练不到宗师级别。
当然,像黎墨这样之前直接开挂升来的,不算。
但在他得自无面人的恐怖武学天赋下,他这个宗师,很快就会变得名副其实。
黎墨在院内读着书练着武,黄石带人在城内镇压骚乱,接手各项事务,时间匆匆如流水,很快就到了晚上。
“又该进入梦境世界了。”
他将目光自漫天繁星上挪开,闭上双眼,不再抗拒梦境世界的拉扯,眼前一黑,入了梦境,但这一次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直接进入太和门废墟,而是又变成了那颗放在道基盘子内的金丹。
四周死寂一片,没有童谣声,黎墨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所在地的样子。
这里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一间宫殿,宫殿中坐着某个神人或魔头,身旁站着侍奉的童子,面前摆着道基作盘的餐食。
而是一个祭坛!
灰色的巨石摆成一座三丈三尺高的祭坛,四周是茫茫一片荒原。
想来他之前是触动了什么,才被送到太和门存在的时空。
黎墨站直了小短腿,不去看和自己这颗金丹一样的祭品,而是将目光定格于站在祭坛前的一具鲜活的尸体上。
尸体胸腹中有着一个大洞,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成发黑的块状物。
而这具尸体的脸,正是少年模样的黎墨!
他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什么,嘴角挂着笑,看不出一点死亡的痛苦。
也许死亡,正是他要拥抱的东西?
黎墨静静地看着尸体,盯了足足十几个呼吸,这才跳出道基餐盘,落在祭坛的冰冷石头上。
然而当他再向前一步后,眼前忽然时空混乱,世界变幻,就像上次他被送到太和门中一样,这次黎墨来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酒楼内。
楼内人来人往如潮水,笑谈声与吆喝声不绝于耳,通过支开的窗户向街外瞧去,还能看到沿街叫卖的商贩,讨价还价的顾客。
“您的翡翠玉兰羹嘞!”
“客官您看还要点什么?咱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