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管事捋着山羊胡,满口官腔。
“你这手艺虽说还算说的过去,不过你身为主厨,有点本事也正常……咳,打人的事儿下不为例啊,不可仗着有点手艺就骄躁。下回再带头闹事,本掌事还是要到东家跟前告你!”
说完,冯二管事把手一挥:“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往后没轮你们做事的日子,不许出你们的院子!”
挤兑完毕承这边,冯二管事不着痕迹地瞥向瞿平春和满录。
那师徒俩默契地齐齐对冯二管事谄媚一笑。
冯二管事心里得意。
银子又到手了,大小姐喜事的红包,用不着自己掏腰包啦。
毕承这边有个小徒弟忍不住嘟囔:“刚才分明是这个人说要比试,现在比试结果出来了,毕大厨这手艺明显赢了嘛,这人也太偏心了!”
小徒弟说话的声量不高,冯二管事耳朵却特别尖,回转头把黄眼珠一瞪:“后厨这边一切事物皆由本管事说了算!怎么?你们不服?刚才是哪个说本管事偏心的?本管事可全听见啦!”
说话间,冯二管事就朝着毕承众人这边走过来,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显然是不揪出刚才说话的伙计不罢休。
毕承跨步上前,拦住冯二管事:“冯管家,就算我的伙计出言不妥,可他说的却是事实,这本就是一场比试,理当决出胜负。”
“厨子全凭手艺说话,我切的东西就摆在那儿,如果瞿大厨那边的人不服,请他派人出来继续与我比就是,毕某奉陪到底。”
冯管事瞪眼正欲开口,毕承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道:“大家都是在厨行里混出了名头的,这样光站着耍嘴皮,跌了自家身份不说传出去也要叫人笑话。您说对不对,冯管家?”
毕承被炎颜操练了几个月,嘴上功夫见长,一番话噎住地冯二管事无言以对。
冯二管事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指向毕承背后:“就那小子,本管事方才都听见了,这小子敢诋毁本管事,本管事今儿非发落了这小子不可!”
冯二管事心里清楚,今日的事儿他要是替瞿平春压下去,瞿平春回头定要另封一封银子重谢他。
冯二管事舍不得到手的银子,可是东家已经定下了斗宴大比,他又不能把毕承赶走,只得拿毕承手底下的人替瞿平春出气,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
哼,毕承他动不了,处置他一个小伙计,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来人,把这小子给本管事拖出去,责一百家法,撵出府去!”
他话音落,立刻就有几个本府的使唤小子从外头进来,上前就要扭人。
小徒弟是邓家庄来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吓地脸都变了色,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毕承脸一沉,上前一步挡在几个小子面前:“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冯二管事比毕承矮一头还多,使劲抻着脖子嚷嚷:“怎么着?你还想打本管事?这小子敢对本管事无礼,今日是罚定了。你们谁敢出头,就陪他一块挨打!”
说完,冯二管事鼻子一哼:“我可警告你们,东家最讨厌无端惹事之人。要真闹腾到东家跟前,就你们这幅德行,别说千人宴,就是几日后的斗宴大比,你们恐怕都没机会啦!”
毕承本打算替这小徒弟出头,可听冯二管事这么一说,他有些为难。
毕承倒不是怕失去斗宴大比的机会,他主要是担心他们惹出事儿来,搅黄了师父跟豪老板的姻缘。
师父那么努力,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盼到进豪府的机会,这姻缘要是被他们给折腾没了……
毕承觉得自己负担不起师父后半辈子的幸福。
且更要命的是,这事儿要是叫穆娟儿知道了,指定得拧掉他的耳朵!
毕承可知道,他媳妇那是把炎颜当亲妹子疼呢。
他不能同时伤他最重要的两个亲人的心。
其实不光毕承,就连邓家父子也犹豫了。
他们知道毕承为了豪府这场千人宴,特地去邓家庄把他们带进城来,又不辞辛劳教他们这么多本事,还精心预备了那么多日……
要是因为他们的一个小徒弟,就连累毕师傅无缘千人宴,邓家父子觉得太对不住毕承和炎颜了。
就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邓家二伯走过去,温和地拍了下小徒弟的肩膀:“二豆,委屈你一回,你跟他们去,那一百杖咱咬咬牙就挺过去了。等二伯忙完这儿的事儿,回去二伯把二伯那份工钱全给你。好孩子,咱们不能连累了毕大厨!”
二豆才不过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虽然心里害怕,可听见师父这么说,只能委屈地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很懂事地点了下头:“嗯,徒弟知道,毕大厨对二豆好,二豆不连累他……”
说完,孩子还是没忍住“呜呜”地哭起来。
到底是庄上农家的孩子,心里头害怕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