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后背交予她人。
一声恭恭敬敬又带着恐惧敬畏的‘蜀辞大人’,都仿佛是她对这世间最大的宽容了。
可是此刻,这位蜀辞大人竟是将自己的后背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了连自己君主都能够无情背叛的四河宁非烟?
好不仅于此。
那熄山神女的发绳又是怎么回事?
捆绑?
求饶?
莫不是这位女魅魔明面上处处与首河大人不对付,暗处里为得苟且,却是偷偷将身子给主动奉了,玩起了臣服受捆被绑绳子的羞耻小游戏?
果然不愧为妖魔,这玩法就是够变态。
更人咋舌不已的是,杀性极重,最是不容他人挑衅首河威严的蜀辞大人,竟是没有出手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叛徒四河。
她微微皱了皱眉,注意力却是在神色愈发阴冷危险的擎翱身上。
许是嗅到了什么不安定的气息。
蜀辞面色晦暗,身子却是不动声色地偏移了半步,将宁非烟肚子部分完美地护在了身后,稚嫩的小脸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冷酷:“退开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小东西发起脾气来收拾你,那也是你自找的。”
活了几千年的岁月,宁非烟还是头一次在蜀辞的身上感受到来自长者的慈爱关怀。
这关怀属实来得莫名其妙了些。
她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身子好得很,修为虽说比起这种世界巅峰级别的大佬人物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有些‘弱小’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自保的能力。
毕竟,在魔君级别的那种威胁人物面前,她亦是多番挑衅,善于以弱平衡强大的敌人。
今日倒也算得上是同这位‘蜀辞妹妹’交好以来,第一次共同携手合作对付外敌。
虽说两人也有着一次共梦之交,算得上是彻底消了二人之间的敌意,却是真没想到,在战场之上,竟还能够得来她的‘特殊关照’。
宁非烟琢磨了半天,见她这副护她肚子的隐晦动作,她这才反应过来,那隐瞒了许多年的误会,她似乎还未向那蠢猫儿解释过。
以前不曾察觉。
如今真正遇见事儿,看起来反倒像是她借着这假孕之身,四处招摇撞骗,得她人的照顾庇护一般。
颇有些恬不知耻的味道。
宁非烟老脸一红,暗下感到极其心虚不好意思。
她最擅长骗人是一回事,毕竟曾经的自己孑然一身,面临整个虚假残酷的世界,心知弱肉强食的道理,从不轻信任何人,她是独立不依赖任何人的。
若欺骗谎言能够成为她的武器,她能够毫不迟疑的加以利用,然后心安理得地玩弄任何一个人。
可如今不一样了,心冷无情的妖魔有了家室,拥有了除谎言以外的东西。
大雨滂沱的日子里多了一把伞。
她明白,那种微妙不可捉摸的情感,名为善意。
而且还是来自于往年长久岁月里无时无刻不是想取走她性命、让她感觉到死亡与恐怖之人的善意。
这如何让她好意思心安理得地继续欺骗她人来方便自己?
只是眼下,当真不是做出解释的时候。
因为宁非烟余光里,看见满目阴鸷的道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方用布帛包好的铜面镜。
蜀辞护宁非烟的动作不仅仅只有她察觉到了。
一向洞悉力惊人的擎翱又如何察觉不到。
就是这么一护,暴露了她的忌讳与弱点。
此刻放眼整个场间,让这位冷血魔头蜀辞最在意之人,竟是那四河。
擎翱最擅对弈扬长避短之法。
虽同为魔河,可四河甚至连上位魔河都算不上,比起蜀辞带来的压力。
宁非烟对他而言,可谓是毫无压力。
他慢条斯理地解去铜面镜上的布帛,而立在风雪中的身影却是在快速淡化消失。
一阵风拂衣而过。
一袍道衣消失在了风雪里。
一道光束仿佛自那天穹里降落照下。
如月光一般淡薄,却遍地皆是,无处可逃。
蜀辞、宁非烟心下大警。
宁非烟抬手正欲召唤界门,却见那镜光已然穿透界门,竟是让她无所遁形。
她神色微僵,诡异的是,始终不曾从那微光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蜀辞眼神冷漠到了极致,自那灰袍之中,飞快探出一只幼白的小手,朝着虚空里抓叩而去。
妖狐之爪,可裂取世间万物虚实。
连界门都无法阻拦的光,却是被她一手阻拦在外。
下一刻,果然,一道自天上落照下来的光束,被她牢牢握在了手心里。
擎翱渡云而下,手里稳稳端着那盏铜面镜,镜中漫天飞蝶乱舞里,宁非烟的面容渐渐于蝶群之中变得清晰。
宁非烟心头悚然,眼界广博如她,一时之间,竟是看不清此镜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