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饮食虽是清淡,却也未过分讲究戒荤腥戒酒。
用筷子挑起两片薄而大张的牛肉,百里安调的色极薄,看著十分清淡,浸得牛肉色泽剔透,诱人至极。
不多时,小小一碗的牛肉在她细嚼慢咽下,吃得乾乾净净。
沧南衣一只手慵懒地托著空碗,慢悠悠地递出去,喝完一碗热汤,她眸色愈发显得明亮,挺翘的鼻间,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掀了掀眼皮,道:"这酱汁调得倒是不错,你做侍君可惜了,若是做个厨子,想来也是十分出色。"
百里安早已将自己侍君的身份给心安理得地代入了进去,他笑著接过沧南衣递过来的空碗,这是瓦罐中的鲍鱼虾类菌菇也已经煮熟。
他细细打捞出来,铺在碗底,又舀来一勺浓稠软糯的白粥淋在头。
一碗满满当当的海鲜粥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他撒香芹葱花,搅拌搅拌,又取过来早就烫好的一张薄薄鸡蛋香葱饼,一同递给沧南衣,笑著说道:"二者之间,不突,毕竟……一个会做饭的侍君,才更能君的欢喜,不是吗?"
沧南衣微微挑眉。
所以这小子此刻看起来像是在她欢喜?
看起来倒是不像。
谁家侍君人欢喜,会这般贴近生活,挽袖做羹汤的?
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侍君。
反倒更像是英年早婚人夫感满满的少年郎君?
若是这时候再有一个孩子,画面想必是更加和谐了。
这小子虽说看著年岁不大,可沧南衣却总觉得,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这自然而然生出来的念头刚从心中冒芽而起,沧南衣却是不由心下一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是吃他一碗涮牛肉罢了,她怎就生出了这种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的烟火神仙之想法。
沧南衣看著百里安递过来的食物,回过神来,皱了皱眉,道:"当吾是猪吗?夜本就深了,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食物。"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还是接过了百里安递过来的东西,连床榻都没有下,像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宅院大小姐。
她用筷子将那绵软的鸡蛋饼拨分成小块,浸泡在汤汁里,吃咬一口,香嫩绵软吸满汤汁的口感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是温暖的味道。
沧南衣捧著碗道:"这是药膳?"
不论是那汤粥还是那饼子,都有一股淡而清苦的药香,丰富了食物口感的同时,著那暖流暖入胃中,更有丝丝缕缕的灵力入身体的五六腑之中。
虽说效果见微,却真实存在著,在细细密密地修著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筋脉。
以她如今的身体伤损,早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具身体就像是暴风雪下千疮百孔破败的薄纸伞。
在这世间,基本已无灵药能够对她的伤势起到任何的作用。
想不到在这小小药膳之中,却是能够有著如此见微的功效。
管说无法疗愈她多年的沉疴迭新伤,可这一口口汤粥下腹,却是能够有效减轻她筋脉腑的撕裂痛处。
她尝出了这汤粥里的药性,其实直接熬成汤药,亦可有此功效。
只是这小子怎知晓她不喜吃苦药之食的?
他若是了一锅浓黑的汤药,她必是一口都不会尝试。
如今她不过小眠半夜,红泥炉子瓦罐粥就已备好,她以为自己夜间刚醒,兼身子伤痛不,必然没有多大的食进食。
可她一次次空碗甩出去,这小子不知疲倦地有一碗碗盛满新的丰盛到底食物送到她的面前,还一面与她谈和净墟毫不相关的人间四海诸国有趣的奇闻事。
她一人进食,又未免太过无聊,百里安拂袖擦拭筷子间,落在地面间的影子却是无言地一点点拔长变高。
皑皑银在绒毯间铺散开来,清凉如月光,肌肤冷白如玉石,本应是极为锋利如钢刀利刃的外表,此刻却是锋芒尽敛,便是连额前那对修长锋利的银色龙角,也只生出两对突的小角在额前。
清凉如银雪般的长在那宫殿冷色长明灯的打照之下,却不显凉寒之意,反而如那罐中咕咚咕咚翻腾声响的热粥一般,泛著一丝融融暖意。
毫无徵兆却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了妖身。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似什么都全盘说出来一般。
与那日在小山居的别院之中,那般满身防备警惕的模样全然意味不同。
他似觉身后那两条链子丁零啷地十分吵闹麻烦,索性手一扯,便将至扯了下来。
月光锁离体,顿时化为一轮月印悬在他的手腕间,乖巧听话的贴服著,哪里看得出来像是封印尸魔的锁魂仙族至宝。
妖身之下,五味具在。
百里安翻过另一张空碗,为自己也添了一碗热粥鲜虾,又烙了一张鸡蛋饼,他喝著热粥,眼眸欢快眯起,淡淡一笑,道:"夜间宵食,需得有个饭搭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