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推开百里安。
经历种种,倒也不是反感排斥百里安的靠近。
只是自小山居一别,她是能够感受到百里安对她的警惕之心。
这小子多有骨气,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纵然让他跪山,他也能够固执得长跪不起,被烧得一身伤痕累累也绝不说一句软话讨饶。
如今竟是被一只狗子给吓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沧南衣倒是不知,他之心魔,除了蝎子,竟还会怕狗?
而她会来此禁山也并非凑巧。
因身子大限之故,她的神息灵识已经开始呈日下西山飞快的衰退败亡之相。
已经无法再事无巨细地神观昆仑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了。
若非是青玄向她神像来报,巫山姥姥奉了一株万年灵草随着雪鹤医官前往春秋宫为小君君诊治,这么一来二去,百里安随着那凡人少年吴凡前往启云峰寻找神鸟的事自然也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沧南衣是知晓巫山姥姥对百里安一直都是抱有敌意的。
这启云峰藏有昆仑大禁,而百里安受罚伤重还没几日,若是巫山姥姥对他稍有算计之心……
沧南衣一时放心不下,便想着来此山看看状况。
却不曾想,这一看,当真看个正着。
竟真是叫百里安被诓骗到了这山中大禁之地来,反倒是那个叫李凡的少年,不见身影。
想来是借助巫山姥姥的遁身法宝,早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这里,沧南衣轻蹙的眉头却是不由蹙得愈发紧了些。
她心中隐感不快。
这小家伙平日里不是一向精明得很的吗?
怎么一到这种事情,便总是自讨苦吃。
当日让他跪罚也是,一声不吭,半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她有意让青玄看守放水,他偏生固执,跪得是半分虚假都不带。
今日可倒好,巫山那家伙要救小君君,拿出万年灵草,目的也显然不纯。
他总是喜欢多管闲事,来自找麻烦,说到底小君君的生死安危本就与他没有半分干系,他却总是会为了其他的人,没必要的事,来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他人前惯来自若,若非是遇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如何会将害怕二字言说于口?
念及这里,纵然沧南衣平日里再如何铁石心肠惯了,这种时候也狠不下心肠来将他推开出去。
她轻叹一声,就像是哄小辈一般,将怀里的少年揽臂环搂着,低声说道:“你性子一向聪慧,今日这事,你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踩了进来?”
百里安抬眸,眸光十分平静,但红红的一圈眼角看着却又是可怜的:“想是想到了此事必不简单,心中也是抱了一时的侥幸心理,心想着有血羽河庇体,没有黄金圣气影响之下的山中妖物们便是性子再如何凶,想来也不会随意攻击我的……只是不曾想,这只狗子,似乎是染了疯狗病,见人就咬,力大无穷,凶神恶煞的,我起初还以为他要一口吃了我呢。”
鬼獒幽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别起初了,我现在就挺想一口吃了你的。’
百里安仿佛还在担心沧南衣不信他的这套说辞,不等沧南衣开口说话,他便焦急着伸出一只手来,反手抓住沧南衣的手腕,道: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狗,此间身乏无力,遇了便是个死,这狗生得真真是不像是个善茬,我很害怕。”
他声线始终平稳笔直,看似急切寻求安慰与公道的那只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沧南衣的手臂。
百里安贴在她胸口的脸颊的眼眸骤然深敛。
透过劲瘦有力的指尖感应,娘娘此刻这具身子的状况,可当真是……不容乐观啊。
在这种时候,还要因为自己的一时之私,还要累她如此时候了,还来回奔波。
百里安心中,难免愧疚至极。
那头的鬼獒幽犬狗眼呆滞:险些入大铁锅的本犬更害怕啊,狗爹狗妈们来看看,今日他遇到欺负狗的恶人了。
沧南衣却是认为百里安当真是在怕狗,一只白皙得过分的玉手搭在他的后背心里轻拍安抚。
“今日倒是害怕起来了,平日里见你不正是喜欢那种毛多的凶狠猛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