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哪里来的意志力,竟是面对如此奇葩人物,也强行压下了眼底的鄙夷之色,他谦谦有礼地朝着巫山姥姥拜道:
“姥姥既有如此闲情雅致来此赏花,如今花已焚毁,姥姥不妨带着您的这两名郎客且去他山寻花问柳,此山明心草已毁,我需得尽快带此子去圣药堂请罚领命才是。
小山君殿下性命危在旦夕,我等倒也没这闲工夫为姥姥您等引路做赏了。”
看着他火急火燎想要尽快回去的模样。
显然是当真在忧心自家小殿下的性命了。
巫山姥姥淡淡一笑,也并未在意他方才嘲讽她老的那些话,她枯瘦如鸡爪的手施施然的从腰间取下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道:
“本姥姥都说了,是心疼澜君那孩子命悬一线,小小年纪要受尽病痛之苦,或许在雪鹤医官的眼中,本姥姥来此山中是为了与昆仑置气相斗而来,却不知本姥姥却是有备而来的。”
只见那鸡爪子般枯瘦苍老的手,从那荷包之中取来一株银白发光的长草,草缘结以赤花黄石,形状若果,看着灵力非凡,却并未散发出半点灵植甜香。
看到那物的一瞬间,雪鹤医官眼眸瞬然大亮:“此物莫非就是传闻中的烧戥草?”
巫山姥姥道:“此物比起那明心草,更有镇心净浊之效,于我巫山之巅绝阴赤阳之地采摘而得,更稀罕的是,此草已生于山间万年之久,你说此物若是给澜君那孩子服下,可是能不能解她一时病痛之苦,叫昆仑稍稍得以松懈休息一二。”
这一株仙草,可谓是抵得过他这满园明心草了。
雪鹤医官激动道:“竟想不到姥姥竟如此有心,能得此草,我家娘娘总算是有救了!”
百里安眸光闪烁,听得此言。
服此草者,是小山君,但他说有救之人,却是娘娘。
可见此草虽然珍贵,但可惜的是,仍旧无法拔除那恶魂钉之害,不过是暂时做到了稳定之用。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十分难得。
只是听着雪鹤医官颇为古怪的语气,比起小山君,他更忧心娘娘安危。
似是觉得,小山君命悬一刻,危在旦夕,所累及的却是娘娘之身。
他这般倾尽全力救护小山君,却也不过只是为了替娘娘多分担一些罢了。
雪鹤医官见那灵草,面色激动至极,却也并未就此失态,第一时间冲前去将那草占为己有。
他强压着激动的神色,面容一凛,倒也能屈能伸地朝着巫山姥姥深深一礼,道:“我竟不知姥姥竟有如此心意,晚辈愚蠢,方才竟还对姥姥恶语相向,还望姥姥大人能够不计前嫌,赠我灵草。
当然此草绝不白拿,但凡姥姥看我山……”
“此草珍贵,当然不可能给你白拿了去!”
雪鹤医官本想说您若是看我山中任何灵泽药植,不论多珍贵,都可尽情取用。
可话说一半,却被巫山姥姥斩钉截铁的打断了。
对于恶心人这件事,巫山姥姥亦是深谙此道,她舔了舔口脂涂得嫣红艳丽的干瘪嘴唇,笑了几笑,目光不怀好意地看着雪鹤医官。
“本姥姥纵横人间这么多年,倒也还为与一位医官郎君共度云雨过,雪鹤大人轩昂之姿,俊朗飘逸不凡,若是愿意于姥姥春风一度,尽身服侍于我,此草本姥姥分毫不取,心甘情愿送于雪鹤大人便是了。”
雪鹤医官行医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打过交道。
在巫山姥姥那不怀好意的深深目光之下,他菊花一紧,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言语的可怕,以及被眼神性骚扰的那种如临大敌的发麻感。
他脸色发青,嘴唇惨白,喉结艰难滚动一下,眼底怒意渐起:“姥姥方才还说视若小殿下为亲子侄,如今既能施以援手,怎还可如此谢恩求报,提出如此过分为难人的要求!”
巫山姥姥身边那位绿衣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之事,目光怨毒嫉恨地看着雪鹤医官,不可置信道:“姥姥恩宠于你,要你入帐侍奉,你竟居然觉得是一件为难之事?姥姥何等人物,便是看你一眼,都是你的福分,你竟还敢说如此之言?!当真是不知好歹!”
雪鹤医官心火欲焚,几欲吐血:“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
那绿衣少年与红衣少年皆一脸痴缠地看着巫山姥姥,异口同声道:“此心非卿有,思慕于卿,只是甘之如饴,欣之如狂,求之不得!”
若非此刻身份不合,百里安几乎都要抚掌叫好了。
此刻,他对巫山姥姥的钦佩之意当真是无以言表,佩服至极。
逼迫一个凡人少年委身于自己,受迫于强权这并非是什么难事。
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谁也不敢生出二心来。
只是百里安看来那两名凡人少年,看那巫山姥姥痴迷成狂的眼神根本不似作假,而是真正的爱之入骨,字字句句皆发自内心的铮铮誓言,千万年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无反悔。
如此掌控玩弄人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