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芒没入拇指间里的碧水生玉之中,气息收敛得半点不见。
他偏头轻笑了一下,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唇角,修长的手指抚过,干净的唇畔再度染一层病态的殷殷血色。
在白少颜好奇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捂唇一阵猛咳,随着他这剧烈咳嗽的动作,薄薄衣衫间又逐渐渗出些血来,合着衣襟间先头染了的暗色,混杂不清出凄然的色彩来。
白少颜神色不解,却心有所悟的化为白蛇之身,绕了百里安的手腕。
果然,未过多久,半掩的房门在一阵狂风乱云大作里,屋内无端凭添多了一道身影。
擎翱真人衣着打扮如旧,灰道袍,长拂尘,头戴黑色莲花帽,垂眸敛容间,如同一座静谧的古山。
百里安半身萎倒倚在床靠间,身体瘫软无力,唇齿猩红,唯有胸膛剧烈起伏间,仿佛才能够勉强将那咳意给强行压制下去。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撩动眼皮朝着擎翱真人看来的时候,都显得十分吃力。
百里安轻扯沾染血迹的唇角,虚弱憔悴的面容间闪过一丝明显的讥讽嘲弄之意,他嗓音嘶哑道:“真人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擎翱真人一甩拂尘,面露出一个深刻的笑意:“小友既已看出本座的真实身份,何必再以真人称呼?如此身份,到底不过是镜花水月,皆是虚假的。”
“好一个镜花水月,皆是虚假。”百里安眼底的嘲讽之意愈发浓烈,“这镜花水月能够虚假长存数十万年之久,倒也真是了不得的。”
擎翱真人轻笑一声,道:“听小友此话意思,竟是有几分想要为昆仑山打抱不平的意思。”
百里安道:“真人自继东胜神州神主之位,也不曾有十万年之久,可是你自假死之后,入住昆仑,于山中布道修行已有三十多万年,却是对山中不曾有半分留恋情谊,如此性情的一个人,却要我与你合作?擎翱真人这莫不是在为难人?”
擎翱真人淡淡一笑,道:“若是小友并未拒绝与本座合作,今日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恕我直言,以如今娘娘的实力,若小友愿意投以本座名下来,她可奈何不得你?”
百里安失笑道:“真人好大的口气。”
擎翱真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唇边笑意不减:“小友既然与真祖邪神打过交道,应该不难知晓,邪神诅咒,以人心欲念痛苦为食,本座以紫魔蛊为魔界,在山中昆仑一族的人们心中种下蛊种,虽说蛊种生长周期漫长,却足以扩大宿主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
本座乃施术蛊主,操控人心欲念,使得大势所趋,可比沧南衣那自有命数的渡世大道更为简单有效。”
百里安目光一转:“所以?”
擎翱真人面笑容渐敛,可神色却是逐渐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投身入本座这一方来,本座向你许愿,应承你的回报,能够让你无法想象。”
百里安嗤笑出声,目含讥光,淡道:“无法想象?真人何故夸下如此海口?什么对于我的回报,真人对我那所为的回报,难道不也是自己的最终目标吗?”
从出现到这里,一直游刃有余,侃侃而谈的擎翱真人第一次,沉默收敛了声音话语。
他眼眸深深眯起,一双眸子里幽深沉暗,良久,他才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道:“小友说话可真是有趣。”
百里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比你那自大无趣的想法终究是要有趣一些的。”
“哦?”擎翱真人弯腰,自己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淡淡道:“小友不妨说来听听。”
百里安眼眸一深,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目光平静地看着擎翱真人,说道:“真人这般了解真祖邪神的诅咒,无非是因为真人在为神时期,与真祖邪神做过一场长久的斗争,我虽年幼,却也听闻真人当年封印真祖邪神可有百年。”
擎翱真人眼神变得无比冷淡:“你不必以如此语气讥讽于我,百年光景,于仙族而言,不过弹指间的光阴罢了,那后世之中,人修出身的雪拂尚且都能够将真祖邪神封印千年不止。百年光阴……呵。”
他神色漠然地轻笑一生,淡道:“在仙尊祝斩的眼中,我一神州之主,却只能够封印邪神百年,对他而言,想来我已是无用可笑至极吧?”
百里安不以为然地拉了拉身的被子,淡道:“可是神主却有直视真祖邪神欲望诅咒的勇气。”
放眼芸芸众生,以仙尊祝斩为六道之首,父帝伏元后裔为次,他们被赋予了使命与力量还有责任,却无一人敢正式来自真祖邪神真正的恐怖。
且不论如今的擎翱真人,那所谓的真仙教教主是个怎样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
但不得不承认,当年的神主傲青,当值得万世敬仰与崇敬。
淡淡一句看似寻常的话,却是让面容冷漠如生铁的擎翱真人身子微微一震,他盯着百里安,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仰起了头大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
百里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