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敦厚,石昊先乃是天纵之才,难免心高气傲一些,他向来瞧不起芸芸众生里的凡徒一众。
他对于自己这位表弟林严,虽也并无多少亲近之心,可是却也认为林严寻了一个人类寒门土山沟里出身的女人为未婚妻,着实是丢尽了五明宫的颜面。
对于林严那种心向凡尘的心,更是嗤之以鼻,自认为与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如今见他悬崖勒马,竟能有如此觉悟,倒也觉得这及时醒悟过来的表弟令人心生欣慰。
尤其是方才那一段话,字字不带脏,却以退为进,叫那不识好歹的蠢女人堵得哑口无言,面色精彩得很。
他最是喜欢碾压践踏这类低贱却还自以为是的凡尘俗子,兴致勃勃道:“这么多年,也就今日听你这声表兄叫的格外的舒畅,若是叫你老爹知晓伱今日做了如此决断,怕是做梦都得笑醒。
我就说嘛,咱们上清仙界哪里还缺什么仙子配咱们五明宫的少宫主,有些人分明就是土鸡的命,却偏偏要插什么假毛装腔作势,被人宠着便有恃无恐,如今落得了两头空,心里可是舒畅极了?”
苏婵虽出身苦寒,少年十分却也受过不少白眼讥讽,可她与林严相爱多年,在林严的偏爱庇佑之下,如何受过这种劈头盖脸的屈辱。
她面色气得发青,通红的眼眸习惯性地瞪向百里安,沉声道:“林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便容你家族世兄这般欺辱于我?!”
百里安轻飘飘地看了石昊先一眼,拍去肩膀上他的那只手掌。
不等石昊先面露恼色,他已经开口淡声说道:“表兄慎言,我既已与这位苏姑娘已无干系,前尘往事何必多做计较。”
说完他又淡淡地看了一眼苏婵,“同时也请苏姑娘慎言,你我既已无干系,旁人如何说你,自是与我这并非良配之人无关了。
姑娘若是受人欺负,可寻你那良配之人为你出头,若是名字再唤错了,怕惹得姑娘清誉受损,叫在下实在惭愧。”
这份不温不火,杀人不见血的说话调调让原本还有些不满的石昊先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生性恶劣,高高在上的仙门贵族子弟的气性就是喜欢践踩这种自命清高的凡俗子弟,如今寻着自家表弟这样完全想不到的同道中人。
真真是叫他心情畅快得紧。
苏婵气得从脖子红到脸颊,心头说不出的郁结费解。
她还要再继续说些什么,来试图挽回自己失去的一些东西,百里安却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而是朝着石昊先微微一笑,道:“恭喜表兄榜上有名,成绩卓然,此番归去,定是带着荣耀而归。”
在往日,石昊先可不能从自己这个榆木脑子的表弟口里头听到这种恭维之言,他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慎满意之意。
“碑榜第十,五乘妖兽,虽这个成绩已然很不错了,可是……与我预期的成绩,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说这话时,石昊先眼底的疑惑意味藏不住。
他不明白其中缘故,百里安却是知晓是因何缘故。
他但笑不语,这时天幕之上,光华再度大亮,文字变化间,青玄女官的声音再度响起。
“界碑榜第九,梦芳,收以北斗金天蟒,五乘妖。”
听到又是一只五乘妖,且排行尚且在石昊先之上,苏婵这才深信卢吉所言不假,也没有了心思同百里安置气,长舒了一口气,心思专注于那界碑榜上去了。
“梦芳?哼,竟然让她得了这第九的名次。”石昊先冷哼一声,语气似是颇为不满。
百里安原本是对上清仙界这些人际关系不甚清楚,可消化了林严的记忆后,却也清楚了这位梦芳的来历。
云隐峰,林渊阁。
沈机白身披雪白狐氅,坐于窗台之畔,瘦骨嶙峋的双手探出袖外,十根修长分明的指节间缠绕着根根纯白的丝线,丝线之下却并非是造化灵根,而是十根细须轻舞,出神地逗弄着一只活蹦乱跳毛发火红的鼹鼠。
直至听到梦芳那个名字,他浅灰色的眼眸微微一动,才似有了一丝反应,抬起苍白如纸的面容,黯淡无神的眸子映着天际的碑光,微嘲般的勾起了唇角。
他身后扶着轮椅扶手的妇人,看了一眼卧在他腿间勾着他手指间丝线的火红鼬鼠,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这小小家伙究竟是何名堂。
她可从未听说过这位脾气不大好的小公子何时生起了这种喜爱豢养小动物的心思。
他目不能视与黑暗常伴这么多年,从未对动物生过半分亲近怜爱之心。
在今夜之前,她可是一直觉得这位太子殿下胸中所藏不过一颗木石之心,永远都是孤独着一个人活着。
不养花,不养草,将毕生的生命与经历都奉献给了造化灵根此道之上的太子殿下竟然愿意亲近一个小动物,可当真是个稀奇事。
妇人不记得这只小鼹鼠是什么时候来到太子殿下身边的,她面上只是微微一笑,道:“梦芳公主倒是有些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