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看向望夷:“虽说你也算是拥有着不死不灭的诅咒之身了,可你到底不是蜀辞。
盗窃而来的能力,终有反噬的巨大缺陷,上一具肉身毁得那般彻底,眼下新生的这具本体,怕是让三河主大伤元气吧?”
望夷呵呵笑道:“魔君陛下术法超绝,不知不觉在我等身上种下天一生水咒,隔界拘魂,如此通天术法,想必对魔元的损耗也极其巨大吧?”
阿娆眼眸眯得细长,却并未因此动怒,她慢悠悠地笑着,笑容好似猎捕,又似调侃嘲讽:
“三河主既是知晓朕的良苦用心,当是该知恩图报,好好回报于朕才是啊,毕竟自蜀辞、宁非烟二人接连叛逃之后,朕手中可用之人,属实不多了。”
望夷也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陛下天恩,属下若是能以死相报,自是最好了,至于古盟主……”
望夷侧身望向古三松,“您的性命于我魔界而言可不值得我们陛下费如此手笔救你,若是不能够给我们带来相对应的价值,下场你懂的。”
古三松心下一凛,知晓在望夷和这位魔界新君的面前,他但凡想耍半分心机,那无疑都是在自寻死路。
他忙低声说道:“我明白陛下想要知道些什么,我承认,这么多年来,万道仙盟之所以能够发展如此迅速,确实是背后有人出手相助。
哪怕是此番黄金帝骨谋划之事,也是在那人的计划之中,只是我实在不知,引到我万道仙盟发展至今的那人,竟会是那地渊中的木中老者。”
说到这里,古三松意识到自己并未向他们提供真正有价值的情报,眼神也不由变得有些紧张慌张起来。
“我……我只是那人手里一枚被培养出来的棋子,对于真正的执棋之人,他自是不会让我窥探太多。
只是此人再如何神秘可怕,如今也在地渊荒劫之中魂飞魄散不负存在了,自是无法对魔君陛下构成威胁。”
魔君阿娆失笑道:“操控傀儡木偶的常见手段罢了,只是这样说来,你于朕而言,可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古三松心脏一紧,恐惧如火舌一般舔着空白一片的大脑,“我……”
阿娆目光微凝,道:“万道仙盟能够在短短五百年的时间里,发展到与三宗平齐的地步,想来那背后之人教导了你不少东西,纵然他死了,我相信万道仙盟也不会止步于此吧?”
古三松听懂了她话中所藏含义,面色深凝道:“魔君陛下明察秋毫!我万道仙盟上至九重天的浩浩仙界,下至赤渊万里的泱泱魔界,皆有我仙盟之人涉猎其中,我万道仙盟或许实力远远不及天道三宗,可若是论人脉之广,六界各方势力,却是无人能及。”
望夷笑道:“你出身、根骨、资质皆是平平,若无过人之处,怕是还真难入那人之眼。”
古三松:“大人谬赞了。”
魔君阿娆笑道:“古盟主何必如此谦虚,上达仙界,下至魔界……你似乎还少说了一点吧,那方外昆仑之地,真仙教中,不也有你的人吗?”
古三松心中瞬间如大槌一擂,视线都变得颤巍巍起来:“您……您连此事都知道!”
阿娆自然知道他在昆仑净墟种有暗哨,当年她率领十万魔兵之所以能够大破昆仑净墟,原因无他,无非是她君临六界,万道仙盟亦尽数臣服,古三松为表忠心,献计于她。
有了古三松的帮助,在于真仙教里应外合,从内部逐个击破,纵然那昆仑净墟乃六道不守之地,纵然那沧南衣有着不败之名,也只能兵败如山倒。
当年她深受焚心果之痛,加之是被迫入魔,后丧母,遭遇师长遗弃,种种经历下来,她如今自认为当年的自己已全然陷入一种疯狂难以自控的状态。
再如何聪明滴水不漏的人,一旦陷入癫狂,总是容易忽略一些重要的旁支细节。
正如一个小小的万道仙盟,何以能够人脉遍布六界,不论是一界仙国之主,还是四方金仙大能,能能够与他万道仙盟有着或多或少的牵绊。
甚至连昆仑净墟,他都能够有能力渗透一二。
当年自己看似独步六界、唯我独尊,便是诸天神佛都难奈她何!
可若她当真掌控了全局,后来便不会发生那么多的变故。
如今细想起来,不论是入魔,还是成为魔君,背后好像都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她前行。
当年,她心之所系,皆于百里安一人。
而让她放在眼中的敌人,也是从天道三宗变成整个上清天界。
三宗覆灭于她手,仙尊祝斩被她炼制成傀。
可是她到底,还是忽略了一些掩藏于海底的细小泥沙。
她自重生后,对百里安的执念虽说一点没变,可性子却终究不似当年过往那般疯魔失智了。
见魔君阿娆只是淡笑久久不语,古三松将头压得更低,沉声说道:“不错,在那人曾经的布局授意之下,昆仑净墟确实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