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后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尚昌:“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知情识趣的人。”
说着,她便摊开了手掌。
尚昌折身弯腰,招来‘百里安’身后蜿蜒的锁链交到了她的手中。
‘百里安’不冷不热地斜眼扫尚昌一眼,“你倒是好算计。”
君皇乘荒与东胜神后听了这话,都觉得这算计之言针对的是他自己。
可只有尚昌和焰舟知道,真正被算计的,却是东胜神后。
尚昌微微一笑,道:“只能劳烦你一二了。”
焰舟冷笑道:“也罢,在这关了甚久,也是时候出去看看这大好山河了。”
就这样,在齐善直愣愣的目光注视之下。
眼前这个‘百里安’就这样被东胜神后给领走了。
直至君皇乘荒与东胜神后两名外客都离开了小山居,齐善才猛然回过神来。
“诶?不是!你就这么把人给教出去了?娘娘那里,我们要如何交代啊?!”
尚昌自院中石桌之上端来那碗冷掉了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舔舐着唇边苦涩的药汁,面容平静道:“如何交代出去了?东胜神后领走的不是一个冒牌货吗?”
“你也知道那是一个冒牌货,还敢随意交出去!”
“为何不敢?”尚昌轻笑了一下,淡道:“兄长难不成觉得方才那位冒牌货的发言是假的?”
齐善愣道:“哪句发言?”
“便是娘娘亲至,也未必能够看得破他的真身本相。”
齐善好气又好笑道:“那小子的胡吹自大之言你竟也当真?”
“是不是胡吹自大我不知晓,毕竟来这小山居的不是君皇娘娘,而是君皇陛下。”
齐善面容一僵。
尚昌又笑了一下道:“看来兄长已经发现了。”
君皇乘荒虽修为境界远远不及昆仑神主,可他到底位及尊仙,修为比起上清界的诸仙只高不低。
焰舟在他们二人心中,原以为只是小小幻妖,却不曾想如此幻形之术,便是连君皇乘荒与那东胜神后都能够相继瞒得过去。
齐善再细想下来,方才自己一时失言,竟是引得天地失色异变,那股莫名且不知何来的恐怖威压,似乎也是因为……那不知名的犬妖而起。
后知后觉的,一股战栗的寒意翻上背脊!
冷汗顺着齐善的头皮就下来了,他瞪大眼睛珠子:“你说那犬儿……”
尚昌道:“虽不知那犬儿究竟是何来历,但……”
他话语一顿,不由想到百里安身边那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白蛇,面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但想来至少是一方大妖级别的存在,如今想想也是,那如何能是什么寻常幻妖,黄金异雨之下,万妖不复,若只是一只小小幻妖,如何能够在轻水与青玄两位女官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溜至小山居中来。”
齐善一时惊恐一时疑惑,“若是如此,那犬儿必是危险至极,你怎可让那东胜神后领了去,岂非是存了害人的心思?”
尚昌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诚恳地看着齐善:“兄长,我们……不可以害人吗?”
齐善一时语噎。
尚昌叹道:“我们只是小小妖仙,不是圣人,纵然我们不生害人的心思,可是但凡我们不愿意成为他人任意摆布的棋子,稍做挣扎抵抗,所换来的后果却是只会被人更加无情残酷的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
真羽之事,全因他咎由自取,作茧自缚,我这番回来,兄长几次欲言又止,我不妨同兄长交代一句实话,真羽之死,确实与我并无干系,但同样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真羽不死,死的那个人必然只能是我。”
尚昌声音很轻,此刻他一双眼睛里却是承载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继续说道:“我无害人之心,可兄长,你我二人到底卑微,小小蜉蝣如何能够撼动大势碾压,一朝之局,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枉死,可是为何枉死者……总是我们这样的无力者。”
尚昌眼底承载着的不见任何野心,只有平静言诉:“无力之人,纵然身在仙山,性命却依旧脆弱如蝼蚁,只需上位权贵者一言一念,生死顷刻化为灰烬。”
“可又有谁规定了,我们这样的无力之人,就不能谋算上位者了?”
齐善心脏狂跳如魔,面色苍白道:“可那是……那可是东胜神洲的神后娘娘啊,你可知你算计的人是谁?那可是旧神主的结发之妻啊?!”
尚昌淡淡一笑,轻轻搁下手中空碗,道:“那又如何,我若不和她心意,她一念之间,便可不问缘由取我性命。
司尘虽为尸魔,却与她无冤无仇,她却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利用他去威胁太阴大帝。
我不过顺势而为,若犬儿当真是一只危险大妖叫她吃上几分暗亏苦头,也不为过,可若是那犬儿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尚昌面上笑容更甚:“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