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羽一步不动,眼神僵冷:“我说过,梦杀之术所编织出来的一切,皆为真实所存在。”
百里安坚持己见,认真说道:“我的父亲一直安在,纵然此梦逼真,但我清楚,我的父亲从未经历过这些。”
“是吗?”
百里羽僵冷的目光微微偏视过去,落在了一片虚虚游动的碎片之中。
随着他的目光落定,那片碎片之中光影闪烁,其中闪烁的画面一幕幕被抽离到了百里安的眼前中来。
看清眼前这一幕的百里安,那双异色眼瞳里一切冷静的情绪瞬间崩解,就像是看到了极不真实却又无法忽视的东西,垂于大袖中的双手抖得极其厉害,厌恶与愤怒像是无序生长的藤蔓从他面容间烧生出来。
滴着鲜血的钢索在空间之中宛若无意识的游动着,在那不知长度的钢索间,缠绕着一具浑身染血的女尸。
那具女尸腹部,咽喉,四肢,心脏,皆被那锋利的钢索贯穿吊起,身上的鲜血甚至都已经干涸成了褐色的癍痂,被贯穿的伤口发黑,可见溃烂的内肉。
而那女尸身上所着服饰,却为中幽女帝王袍,那张惨白如蜡的面容,百里安再熟悉不过。
他目光森森,异色的瞳孔不断在眼眶之中持续痉挛外扩,身体狠狠一晃,随即又被他稳稳站好,他抬起青筋暴起的手掌,遮掩住自己的脸庞,观不清楚他此刻是何模样。
只听得手掌之下,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徐徐响起:“直至此刻,我更加得以确定,这真是一场荒唐令人感到生气的噩梦。”
百里羽任由那具女尸悬吊在自己的身边,他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百里安:“若你当真觉得这是一场噩梦的话,你又为何会如此生气。”
“你以为让我看到这些,就能够动摇到我吗?”
百里羽摇首说道:“你既然选择出现在这里,通过那颗仙人泪猜测到自己身藏万法仙术,亦是有着蜀辞的点拨,让你认知到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真相。
你知晓时间之线,有着一个相交的未来时空,而如今你所见到一切,都将是会在未来所经历发生的。”
“你并不是一个执着于力量的人,可你却如此急切地想要变强,甚至不惜走仙、魔、妖三道同修这样一个艰难的道路,你不妨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百里安眼底一片阴霾之色:“不论是做为我的心魔还是我的父亲,我都没有义务对你有问必答。”
百里羽眼神依旧冷漠,只是那冷漠之中有添加了几分别的东西。
他说:“这是你第一次正面回避我的提问。”
原本消失的天玺剑装与宗羽,好似又重新长回到了百里安身边一般。
百里羽主动上前一步,随着他的动作,从后方贯穿他胸膛的剑锋撕裂伤口,鲜血滚滚涌流出来,他冷漠的眼神恢复平静,甚至是已经能够让百里安感到陌生与恐惧的安宁。
“你开始感到害怕了。”
百里安没有在百里羽逼近的脚步里后退半步,他缓缓垂下遮掩在脸上的那只手。
手掌之下的那张面容看着像是一个逐渐溺入水中人的脸。
他没有说话。
百里羽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看着这样的百里安,他眼底划过一丝类似于父亲情绪的悲悯之色,淡淡说道:“做为心魔,我希望你能够在这片梦境之中看到更多让你感到恐惧的事物,永远的害怕绝望下去。”
“可是你说得很对,做为百里羽,我却希望你醒来。”
“但是你要知晓,过去的百里羽,无法改变干涉未来。”
百里安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低声道:“你倒是比现实世界中的父亲要可爱多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被未来的我……杀死了。”
在这片空间之中,忽然响起了第三人的声音。
那声音软糯酥甜,说不出的柔魅动听,回荡在这片虚幻破碎的空间里,竟是有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诡异乖巧。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指尖染着斑驳血迹的冷白素手啪的一下,从后方贴过百里羽的脸颊,往边上一推。
便听到咔的一声,百里羽的颈骨朝着外侧扭曲断裂。
在百里安剧烈收缩的瞳孔注视之下,半张不染泥泞的纯净容貌从百里羽身后探了出来,正自冲着百里安咧嘴一笑,模样颇有几许卖乖。
可是她手里所做的血腥行为,却让百里安眼神炽滚发烫!
深深贯穿插在百里羽胸膛前的剑锋被一寸一寸从身后拔离出体。
只听嗤地一声,升龙剑完全抽离出来,火热的鲜血飞溅里,星星点点地猩红洒落在少女动人妖异的脸颊间。
她歪着脑袋,手里握着那柄升龙剑,左手抬起,舔舐着指尖冷却的血迹,那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眸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