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撩起眼皮,澹澹地看了一眼依旧坐得端正乖巧的百里安。
“不错,当年妖族分割两派,一为妖神,二为妖仙,妖者多数天生妖种,二妖仙一派,天生仙胎者,唯有沧南衣一人而已。”
“身为妖仙的沧南衣自然是深受父帝重用,为其亲自教导修仙结神魄。
两者之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情。”
“而后,世间唯一的妖仙,杀死了唯一的妖神。
沧南衣经此一战,以正神位,授以昆仑之名,传世尊仙之功,执掌六道不守之地,司万妖之命格。”
百里安认真听完之这一切,不得不感慨这位昆仑净墟之主,当真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传奇过往。
同样他也不得不折服雪城主的手段,昆仑神主的过往来历,她竟然能够如此事无巨细地了解,实在匪夷所思。
但由此,也不难猜出,当今世上,能以妖身练道飞升成仙者。
皆因为在这世上有昆仑神主,为这万数妖族开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尽管这条道路极为艰难困阻,可若无昆仑神主,以着天地无情的法则秩序。
当今天下,怕是已无妖族。
“这,便是你对昆仑神主的全部了解了吗?”
信息量的确庞大,至于要找到来日的破局寻心脏之法,还需要百里安自行在昆仑净墟之上见招拆招了。
“自然不是。”九十九抬了一下下巴,眼神冷澹地看着端坐笔直的百里安:“这便是你请教问题的态度?”
百里安怔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态度不好了:“什么?”
“算了……”九十九眼神闷厌,澹道:“我想要说的自然不止这一些,我记得在你身上,可是有着半枚青帝玉佩?”
“……不错。”
百里安取出身上所藏的那半枚帝玉,虚心交给九十九。
九十九道:“帝玉出,旧神陨,这是很早以前来自父帝的预言,神之预言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偏差,正如父帝陨落,则正是祝斩应召点星获得帝玉的那一年。”
九十九把玩着手中帝玉,神思莫名,道:“此玉非是当今年代之物,如若不然,你早已坐化成帝,仙尊祝斩,焉有命在?”
对此,百里安并不意外,他早已知晓,此玉乃至于口衔此玉的青铜大蛇,都并非属于这个世界。
“但你可知晓,在沧南衣被封为昆仑神主的那一日,有兽开明,自东天神殿衔白玉而来,而此枚帝玉,却毁自于这位神主之手。”
这下,可真是出乎百里安的意外了。
他睁大眼珠,有些难以理解:“你的意思是,君皇娘娘她有着成帝之资,可是她却将这份机缘……给亲手毁了?”
九十九大有深意地看着百里安:“究竟是机缘还是灾祸,你不会不明白。”
百里安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抬起目光深深地看了九十九一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昆仑神主看似贵为高高在上的五尊仙,实则与上清仙界貌合心不合?”
九十九轻嗤了一声:“沧南衣这个女人看似心怀无情大道,可她却念记着一份同父帝的旧情,她未必是不想与上清仙界相合,如若不然,她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下嫁给君皇乘荒了。”
“要知晓,君皇乘荒可是整整小了她十万岁,他诞生之日,沧南衣这个女人已经成为天地尊仙,庙宇神像三千的昆仑神君。
君皇乘荒出生优越,又是帝之幼子,年轻之时性情尤为纨绔,又逢神魔大战结束之期,可谓盛世和平。
他生性放荡不羁,分明生于红尘之外,却又格外留恋红尘,凡心未褪,又如何能够羽化成仙,更遑论坐照成尊。”
“尽管父帝当年赐婚,授以司水神源,本意是好的,一来是想借以君皇与昆仑的山水之缘,打破世俗对妖族的偏见。”
“二来,确有私心,欲借沧南衣的神灵之力祝君皇乘荒破劫成神,而沧南衣之所以能有如今这般成就,皆源自于父帝放下了仙妖两族的芥蒂倾力栽培,若非如此,她怕是早已死在了妖族两派的争斗之中。”
说到这里,百里安不禁想到了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山君,世人都道君皇神主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端庄圣严。
可却无人知晓,君皇娘娘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却并非是她自己的亲生孩子。
而是君皇乘荒与一名魅魔所生之子。
这对于凡间女子而言,无异于是奇耻大辱,可她却将这个病弱的孩子亲自抚养长大。
百里安知晓,这一来是因为她待君皇乘荒确实无情,更无任何期待。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如约完成了与父帝之间的约定,嫁给了君皇乘荒。
此刻百里安的心情谈不上同情,毕竟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