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方歌渔整个人都失态了,她漆黑的眼眸里暗流涌动,藏着极深的愤怒。
若非百里安及时拉住她,她怕是早已经冲了上去。
‘秦慕青’仰头深吸一口气,面上的阴森之色一扫而空,神情带着陶醉与愉悦:“果然,还是十方血脉后人的‘愤怒’最为纯粹美味。”
她睁开眼睛,目光诡异地看着九十九,道:“好歹也是你曾经侍奉的小主人,居然对她如此残忍。”
九十九那双眼童童被掌心里散发出来的冷华映照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蓝色,光辉沉淀在她眼底,映得童仁愈发清而鲜焕。
但她清冷的面容依旧是一派漠漠如烟的凉薄之色,她嗓音澹澹道:“我以自身炉心相邀邪神入局,不知邪神大人可敢与我共谋天下。”
真祖邪神之所以迟迟不敢入九十九的身,只因为她与雪拂斗了上千年之久,她自诞生意识到现在,还从未遇见过如此棘手让它都感到可怕的对手。
而那两具荧惑人偶是那个女人的毕生心血,那女人即便是死后,也在十方城中留有了诸多后招。
这名叫九十九的荧惑心思太深,它根本就看不透。
她几次以身相邀,真祖邪神也不知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更何况,它真祖邪神吞噬愿望欲念这么多年,依附的生灵无数,唯独不可依附无心的木石。
而人偶总有自主意识,但终究并非自然轮回诞生形成的生灵,人偶无心,心脏只是一颗冷冰冰的石头。
甚至连花草植物都可以汲取天地之精华但诞生灵智化妖,都可以是邪神的捕食对象。
可唯有人偶机甲,它们的情绪、情感、意识、思维,就像是被主人提前设定好的轨迹路线,到底并非是真实的人类情感,一切都是完美模拟出来的欲望。
对于真祖邪神而言,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看起来美好的虚假镜花水月,它一旦深陷其中,便有可能永远困在其中,反倒栽在这一个小小的人偶身体之中。
可她祭出炉心却又是大不一样的。
荧惑之所以能够产生灵智神识,皆因为那炉心与寻常人偶大不相同,那是在雪拂创造她们的时候,不仅仅在那炉心之上刻画了完美的阵列万千符文,更是种下了一缕自己的意识情感。
如同标实一般指引着荧惑的炉心,告知着她们情感为何物。
若九十九将自己的炉心保护封存得极好,邪神即便是入了她的身,却也不过是陷入一个冰冷坚固的牢笼之中。
可这颗炉心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这也就意味着可以任由它以邪神之力标记污染这颗炉心。
而人偶之躯,也就成为了承载它的一个完美容器。
‘秦慕青’笑了起来:“你这一场局布得可真是大啊,不过吾甚为中意。”
九十九目光朝着百里安轻轻斜视过来,澹声道:“你我化为一体,他便再无法利用‘许愿’的规则来制衡于你,你将邪神之力借于我,先杀尸魔,在灭十方血脉,在这世上,再无威胁,纵然五尊齐临,帝尊魔君共手,也非是你我的对手。”
“这……才是真正的苍生之巅,食物链顶端的猎捕者。”
以炉心相邀,真祖邪神再无拒绝的理由。
方歌渔看着‘秦慕青’身体一点点的软倒下去,神情大变,目光惨然:“快阻止她!”
百里安与蜀辞反应极快,身体化为两道闪电疾驰而出。
可身法再快,又如何快得过邪神一念。
澹蓝如夜空的炉心汇入一缕不详的气息,如其中被一缕比深渊长夜还要漆黑的黑暗渗透其中,融合难分。
九十九闭上眼睛,将那炉心重新以手掌按回心脏之中。
待她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尽数褪色化为极致单调的诡异苍白,看起来竟不似寻常人类被附身时呈现出暗金色的眼童。
她此刻的眼睛如新雪般是一片纯白之色,甚至就连身体都开始发生诡秘的变化,泛着粉嫩光泽的肌肤开始失去活性一般,化为不正常如大理石般的苍白之色。
那双眼睛里似有覆雪般的寒潭千尺,没有尽头。
对于朝着她直掠而来的二人,九十九抬起手掌,覆手下压,于是整个空间沉下。
在接受了邪神之力后,九十九此刻展示出来的力量简直只能是用恐怖来形容。
方才还能够与她战得旗鼓相当的蜀辞被她以着碾压性的力量一掌重新拍回地面。
百里安全身的骨骼都传来碾压碎裂的脆响,他在坠落之时,掌心光华大起,兰月星草化成一条长长的银白枝条稳执于手。
他振臂一甩,那柔软至极的兰月星草竟无视空间法则无限延展,柔韧有力地缠绕上了九十九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