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祝斩漠然平直的嗓音澹澹响起:“庇护子女无过亦无罪,但中幽嬴姬你莫不是忘了,数月之前,你曾违背天规,擅闯九重天,斩下金仙白阳一手一臂,此为一罪。
天玺百里羽,你放任山中弟子圈养仙界神兽应龙,是为一罪,身为天玺剑主,却令剑山崩塌,天链星锁尽断,是为二罪,你们夫妻二人,数罪同犯,应打入天狱,听候发落。”
圣威在前,任凭嬴姬如何傲骨,也被压得起不来身。
她伏在地面嗤嗤冷笑着,强忍着骨骼断裂的痛楚拧过头来,目光厉然地看着面色如土的百里羽,道:
“瞧,这就是仙界一贯的做派,同你百里羽是一个德行,就爱玩师出有名这一套,天上仙人自然不会以我们二人作为要挟去逼迫小安回来。
但你不妨猜猜,城中那些修士,有多少人去争这份引魔入网的功劳?”
果然,百里羽神识略略感知,就方才那么一瞬,城中逗留的修士就已经离开了三成以上。
百里羽六神无主:“现在……应该怎么办?”
嬴姬凤眸幽寒而狭长,其中隐隐能够看到有着疯狂的因子在作祟,她笑着说道:“百里羽,你有自裁的勇气吗?”
百里羽眼眸狂震,似是猜出了什么,却又不可置信,嗓音颤抖:“你疯了吗?”
嬴姬眼底涌动着丝丝危险的暗流,语气却是轻松无比:“你才知道,为了儿子,我可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疯的啊。”
“我若是再次失去他,发疯死你我两个算什么,苍生为他陪葬都是轻的!”
她目光幽幽的看着百里羽,那张妖异绝伦的脸此刻在他眼中看来竟是有些可怕的。
嬴姬嗓音凉凉:“两百年前,你觉得小安是你的累赘,所以那孩子自杀了。
如今,我们二人皆成为了他的累赘,百里羽,我敢自裁,你敢追随吗?”
“嬴姬!你冷静一点!为人父,我亦是能够为了儿子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可是我……”
嬴姬冷冷截断道:“可是为了天下苍生,百信万民,还有你天玺剑宗的兴衰荣辱,你却做不到,对吗?”
“你总是有一堆的大道理。”
她眼底有凄厉的血泪流出,并非是因为伤心绝望,而是她在动用中幽秘术来防抗尊仙金印,身子造成的反噬迹象。
嬴姬牙关咬得格格作响,猩红的鲜血不断从她身上的红衣中涌流出来,尊仙金印在身。
她却宛若一个常人般缓缓站起身来,摊开手掌,招出一柄寒剑,直直点在百里羽颤抖的眉心间。
百里羽满目骇然,他为想到,失去灵根的她,竟还能有如此力量,破开仙尊施下来的金印。
可在天玺剑宗他就与她交过手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修为也远不及他。
她究竟是怎么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的。
她无谓的笑着:“你不敢无妨,我敢。为了儿子,我无所不能为。百里羽,别怕,杀了你,我在为你殉情可好?”
她笑得极其温柔,又极其残忍。
两百年前,她遭他抛弃之时,不曾杀他殉情。
如今,百里羽已然愧疚回首,她却……毫不犹豫的拔剑了。
可那柄剑,终究未能刺入百里羽的头颅之中。
在嬴姬破开身上金印瞬间,仙尊祝斩就感应到了她要作甚,他一道指念落下,将嬴姬手中长剑震成粉末。
仙人怒然喝道:“尔敢!”
嬴姬红衣染血地从城头凄然跌落,面上,具是泪水。
……
……
万蛇爬行,毒虫蠕动。
黑压压的一片毒物之中,包裹着一个浑身赤裸染血的女人。
忽然,包裹着卷缠着她身体的虫潮宛若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纷纷退散开来,朝着地下湿润的毒土中钻拱至深处藏好。
秦楼躺在潮湿的黑泥地里,反应极其微弱的撑了撑眼皮,她早先便知晓这符蛊窟乃是十方城绝禁凶地,只是十方城到底是仙城门派,城中极少施以酷刑。
她虽知晓这符蛊窟可怕,可她儿时所受的千般磨难以及少女时期在秦家老祖手中经受过了无数变态的手法折磨,她自认为早已心如磐石。
秦楼知晓方佑这人最是容易心软,更何况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她不求名分地当了他如此久的地下情人。
十方城顾及仙道名声不能做的事,都由她为他清扫障碍,做得干干净净,毫无纰漏。
她不信,方佑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她更不相信,几十年的情分,这个男人说割舍,就能简简单单的割舍掉。
秦楼心思聪慧,平日暗地里,她亦是为了权利做了不少出格的事,包裹方歌渔年幼之时,为邪修所掳,差点炼成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