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提着一根不显灵力,造型普通老旧的竹笔。
可就是这样一只普普通通的竹笔,配上他那一身惹眼骚气的桃花衫子,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雅多情。
谭元思看着百里安手中高举于顶的天策钧山,双瞳之中的五瓣花色摇曳绽放开来,似有一缕异光快速闪烁过去。
他的语气轻扬,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天策钧山剑竟落在了你的手中……”
当他目光落在天策钧山剑上那道明亮闪烁的完整铭文上时,眼底的异色更深了些:
“而且看这情形,此剑竟已认你为主?”
不知为何,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百里安感觉到他原本淡泊如湖的心绪,无端起了一抹极为强烈的敌意。
这抹敌意与立场无关,亦于仙尊下达的诛杀令无关。
而似乎……是与他手里的这把剑有着莫大的联系。
寿奉听到天策钧山剑时脸色已经微变,再听闻此剑竟已认主这名尸魔脸色更是无不怪异,看向百里安的目光里,已经流露出了淡淡的怜悯意味。
谭元思眉眼依旧弯弯,脸上带着笑,眼睛里有温和的花色绽放,上前踏出一步。
一步起清风,桃花乱落如红雨。
山倾,海尽,乱云枯!
霖雨纷纷,桃花飞絮,万物摧。
“两千年前,本仙尚是海外方寸境林里的一株青竹,有幸遇得昆仑神山三万年一度的墟崩,得神山一缕泄露圣意灌溉,启神府,化灵胎,成人形。
修道百年,小有成就,拜师昆仑山,曾为昆仑山上灵仙收为外山弟子,居山中千年岁月,炼仙心,锻神府。”
说起年少成名时的过往,谭元思面上的笑意更深远了些,眉目之间,满是追忆之色。
“当年拜师昆仑者,有仙有妖有修士,共三千,皆为世间佼佼天才者,唯有我崭露头角,冠绝三千,仅差一步,便可正式拜师于昆仑山,成为昆仑弟子仙。”
说到这里,谭元思面上笑容又淡去许多,不禁摇首:“只可惜,我却难在了轻水女官下的最后一道题上。”
百里安收剑而立,以袖掩唇,闷咳两声,待他放下袖子时,白色的衣袖间,尽是点点猩红。
他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白仙谭元思,淡淡道:“所以呢,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接连挡住三名白仙的各自成名绝技,便面上看似轻松,可论境界,中间毕竟隔了整整一个大境。
若非仙魔二体双修,又借以鉴字诀,天策钧山剑,司水神源种种底牌手段。
仅凭自身的境界修为,他怕是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可即便有着诸多手段,想要从这四人的围杀之中逃脱,绝非什么易事。
先前与堕仙丰虚一战,再连杀龙鱼鲸那等子凶邪之物,本就消耗受损严重,一刻调息休养的时间都没有,再又与动了杀心的符惑周旋一番,为之二度重伤。
如今,不论是心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而眼前这位四人之中,看起来最是深不可测的谭元思还未出手。
“和你当然有关系。”谭元思淡淡一笑,指着天策钧山剑,叹道:“这位轻水女官给我留下的最后一道题正是此剑。”
“将欲继风雅,岂徒清心魂。我所修之道是为守云花开道,竹为器锋伐,像剑这种杀伐之气太盛的庚杀之物,我本该敬而远之。
可既是昆仑女官所出之题,当年年少心高,当跃跃欲试之。
只是不曾想,这天策钧山剑残纹一笔,重若坤山,任我魂力如何与剑语,都如春风过岗,纹丝不动,此题无解。”
“初时还以为是轻水女官有意刁难,是故以一把无法附灵的凡器为题。”
谭元思明朗笑着:“原是不知,竟是本仙肤浅了,在这世间,竟还真的有人能够发挥出天策钧山剑的真正力量。”
“也是,堂堂昆仑山轻水女官亲手锻造出来的一把剑,又怎会是凡品,我虽为仙修,但在昆仑净墟里的仙官面前,终究还是一颗世俗凡尘心啊。”
百里安眸光闪动,听他这话的意思,竟是误认为此剑为轻水女官所铸?
而且观他神情语态,言辞之间,似是对这位轻水女官多有仰慕缅怀之心。
倒也难怪这位白仙谭元思见到此剑成灵,会对他产生这般深的敌意。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因果。
他年少成名,于三千仙道天才中脱颖而出,最是意气风发时,却因一柄剑远离昆仑。
以他这般心高气傲,又怎会甘心做一名昆仑外山弟子。
曾经让他少年郁郁不得志的一柄剑,如今却在一只尸魔手中大放异彩,裂山劈海,剑纹大成。
这又该是怎般的意难平?
一场因果,结怨颇深。
“不过这样也好,曾经让本仙都觉得束手无策的一把剑,今日便让本仙来问剑一试锋芒好了。”
谭元思微微一笑,道:“尸魔兄,你可莫要死得太快,须得让本仙尽一回性才是啊。”
他再踏一步,指间青竹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