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刚恢复掌控权,双足虚立于海面之上,正午的天空却在这时忽然飞快的暗了下来。
天上霞光未澹,长空浩瀚,夜色降临。
一轮皓月于云端升起俯视众生,立于法相巨掌之上的仙尊祝斩随意抬手。
指尖没入那轮银白皎洁的寒月之中,勾缠出一抹月光,屈指一弹,弓月弹流星般呼啸着。
一缕月光划破苍穹,一分为五,化为五道月光链,将百里安的双手双脚以及脖颈锁住。
百里安并未抵抗,因为他知晓,在这位天地主宰的面前,抵抗是无用的。
仙尊祝斩又是一指穿破风云点出,指意没入百里安的眉心之中,却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指引出他体内的黑暗血气。
眼眸瞬然化为一双猩红竖童。
巨大的金色法相下匍匐的众仙见此一幕,纷纷面色惊变。
“竟是将臣血裔!”
“九十万年了!时隔九十万年了,堕神将臣竟继司离之后,再创血裔!”
“将臣不是在仙尊的封印下陷入永恒的沉睡了吗?他的心脏也封印在了不可知之地,又怎么会有第十七位尸魔王族!”
“莫不是将臣已经提前苏醒过来!”
比起众仙眼底隐藏的骇然之色,立于九重云端之上的那位仙尊祝斩面上不显任何波澜,神情沉稳如山巍,覆着一层澹金色神意的眼眸垂敛俯瞰。
他未启唇张口,但威严的嗓音却是穿透天地。
“乘荒何在?!”
在十方城城楼客房中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的乘荒听到这一声召唤,魂不附体。
尽管身体宛若千刀万剐,痛不欲生,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咬牙施展神通。
身形遁隐间,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西北海域之上。
于此同时,西北海域的结界也为之告破,架着金车的方歌渔,以及尹白霜、苏靖等城中修士,皆尽数赶来,面带震撼地看着天上那诸天仙神临世的庞然大观之圣相。
李半生看到那金色法相手掌之上立着的人影,浑身大震,震惊至极。
而百里安那副猩红竖童,满身血气的模样也属实是惊到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修士们。
君皇乘荒满脸痛楚之色,在那强烈的痛感折磨之下,他却不敢如在城中那般撕心裂肺地嘶吼出声,只能硬着头皮死抗这透骨的折磨,扶手拜见仙尊。
“臣弟乘荒,敬启兄尊!”
仙尊祝斩垂敛的眼眸不含任何情绪,只有无上的威严:
“身为尊仙,私下人间,扰乱秩序,乘荒,这千刀万剐丹的苦果便是你的惩戒,你自行领受着便是。”
这话就是要彻底断了他去寻仙医治疗的意思,如此以来,这般苦果竟是要让他生抗过去。
君皇心中虽然绝望,却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只能敛首遵旨。
仙尊祝斩视线朝着百里安落来,声音再度响彻海域:
“尸魔之子,何以君之神源,会为你所掌控?你与那北渊之森的魅魔,又有何种关系?”
百里安在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将宁非烟供认出来,只是垂眸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束缚在自己双手间的月光,并不答话。
众仙知晓尸魔王族素来桀骜,都是硬骨头,视仙神为天敌,故此对于仙尊祝斩的问话不做回答,也是正常。
只是听了这话的君皇乘荒,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身体间的剧痛,深深皱眉,带着深深惊疑审问的目光看着百里安:
“兄尊是说,臣弟的司水神源,竟为他所用了?!这怎么可能!”
司水神源早已认他这位天地君皇为主,尽管他的神源被北渊之森的那群魅魔们用非正常的手段骗取去了。
可除了他,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够司御神源之力。
可眼下兄君却说……一介尸魔,竟能够掌控司水神源之力!
简直是奇耻大辱!
未等仙尊下令,君皇已经抑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情绪,伸出一臂,张开手掌朝着百里安虚虚一叩。
胸膛衣衫下的宝珠骤然滚烫,虚浮飘出百里安的领口之外,朝着君皇的方向浮游过去。
见状,君皇紧绷的神色稍缓,虽然为尸魔玷污了神源,让他心中十分不快。
但不管怎么说,时隔这么多年,能够找回根本不可能寻回的神源,已经是极大的意外之喜了。
他掌心喷吐出一抹神息,朝着那颗神源宝珠笼罩过去。
为那神息笼罩的宝珠,又往君皇的方向靠了靠。
只是君皇乘荒却心中逐渐升起一抹不安,只因为那神源宝珠朝他靠拢过来的姿态懒洋洋、慢悠悠,似是带点人性化的敷衍味道。
在君皇乘荒紧张的目光下,宝珠挣断了坠链,晃晃悠悠地来到君皇乘荒的面前。
见此,君皇乘荒微紧的心松了口气,正欲握住那颗宝珠。
谁知来时晃晃悠悠的宝珠却浑身抖了一个激灵,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