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永痕的黑暗之中。
婷言嘴里头变得苦涩无比,她看着地上的两具残冷尸体。
又看着气机疯狂被吞噬消散的林昆,颤不成音道:“你杀了他们,你弑仙了”
随即,她又低低自嘲一笑,道:“我也弑仙了啊”
青枝背脊微弯,后颈的骨头看着有些嶙峋的病态。
他转过身来,用刀锋挑起地上的一件外袍,披在婷言的身上,淡淡说道:“你说得对,是我杀了他们。”
手中的刀锋就像是收割性命的镰刀,将毫无抵抗能力林昆的头颅切割下来,将他的业障因果一人吸收了个干净。
于此同时,青枝周身的业障气息也随之变得浓烈似凶。
苍白英俊的脸庞上爬出了道道罪纹痕迹,随即隐没灵台之中。
那一瞬间,他的灵台气机,都是不详的黑紫色。
婷言看得惊心动魄,不敢相信青枝为了保护她,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即便是生性忘恩负义的狐妖婷言,此刻心绪也不由是复杂到了极点。
青枝低咳一声,脸色愈发的苍白无血色:
“那三人在沈七郎走后,在屋外布置了结界,我不擅长结界阵法,花了些功夫才接触结界。”
婷言定定地看着青枝,坐直身子,声音微颤:
“你再强,也不可能瞬杀三名承灵境的仙使,你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可以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青枝没有解释,但自他周身体内散溢而出的白色魂火气息便足以证明,他所付诸的代价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你疯了”
青枝并非什么煽情的性子,他皱了皱眉,道:“不是为了你,不过是任务环节所必须要走的一步罢了。
你不必多想,即便没有你,我的寿命也不长久。”
婷言心头一抽,道:“怎么会这样”
青枝面上渐渐显露出了疲态来,他站立不稳,依靠着床沿疲软坐下。
他怀中抱着冰冷的刀,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婷言,淡淡说道:
“妖盟虽说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势力,却也不会让自己名下成员牺牲色相肉体来获取情报,今日的事,莫要做了。”
婷言从未在某件事上,投注自己的生命为风险,今日她却是诚心诚意为妖盟办事,险些丢了性命。
还受了那么多的羞辱,可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她难免心中有些郁堵,闷闷说道:“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睡过的男人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个了。
多这三人也不多,事实证明,我今日的行动收获颇丰,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又何必纠结行事的过程是否光明磊落?”
青枝静静地看着她,面容冷淡的他,忽然语出惊人:“我做过娈童。”
婷言呼吸一滞,表情十分精彩。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出自己肮脏的过往,不堪的回忆。
青枝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己手腕间的五帝铜钱。
“因为我亲身经历过,知道鞭子落在身上有多痛。
所以明白,生而为人,于红尘之中滚滚挣扎,谁也不是天生就愿意自轻自贱,给人为奴轻辱的。
经历的越多,反而就越会害怕。”
他抬眸看向婷言,轻声说道:“你若没有害怕,又怎会使用你金藤。”
婷言被问得哑口无言,心头更是堵堵的十分难受。
她活了大半辈子,即便是对白元铎付诸过真心的感情。
可对于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产生一种极端酸楚愧疚的情感来。
她未想过,自己敌视的世界。
会有一日,有人愿意揭开自己最丑恶,最深沉,最难堪的伤疤。
会用他仅剩不多却弥足珍贵的善意,来抚平她的恐惧与伤痛。
这一刻,婷言是发自内心地堪忧起来。
她为自己,为青枝的未来而感到迷茫,担忧。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枝杀死了三名仙使,沾染了罪恶的因果,婷言相信,即便是天道三宗也不敢容他。
妖盟发展不易,弃车保帅,明哲保身都是正常人的选择。
“还能怎么办,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下一个任务。”
这一次,说话者却不是青枝。
婷言猛然抬头,看着门前倚墙而立的俊秀少年。
他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那三具尸体,平静说道:“这事儿干得,属实漂亮。”
青枝看清来人,毫无压力地轻松笑了起来,与面对婷言时那副冷漠臭屁的模样全然不同。
仿佛是真的为自己得到夸奖,而感到开心愉悦。
看到这里,婷言如何猜不出来那少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