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深入灵魂的震动。
他豁然抬首,入目之下,再无其他景物或人。
近在咫尺的小狐妖已然消失不见,仅剩那一轮猩红血月映入自己的眼帘之中。
百里安手掌抚摁心头,并无任何慌乱之色。
他神情平静地站直身体,闭上双眸。
待到再度睁眼时分,瞳孔里的血红色泽散开,占据整个眼瞳。
仿佛开启了某种真实视野一般,那轮血月之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血红王袍,熠熠银铠,如夜般漆黑的微卷长发,精致如画的苍白容颜上,勾勒出美得惊心动魄的线条,浓颜色彩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
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鲜血般猩红狭长,具备着锋利的棱角。
她英气逼人,邪魅俊美得让人很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百里安心中虽是诧异王女司离的突然造访,面上神情仍端得极是沉稳,向她行了一礼道:“见过王姐。”
他以红瞳相视,称谓她为‘王姐’,自然正是自我认知尸魔的身份。
这份觉悟倒是让司离十分满意。
狭长的狐狸眸微微下睨,目光里毫无温度地凝视着百里安,自然显出几分凌厉的味道来:
“你倒是很能折腾,父亲大人赐予你不灭尸魔之躯,你都能弃骨灭魂,将自己弄成这般不中用的模样。
早知如此,也不必浪费圣池之中的源血用在你这样一个废物的身上了。”
对于司离一上来就毫不留起的斥责,百里安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眉眼压得很是谦卑尊敬。
“王姐到此,便是为了教训臣弟吗?”
“怎么?你不该教训吗?!”
血红袍袖之下,探出一只苍白手掌,她指尖套着与铠甲同色的尖锐指套。
冰冷的指甲挑起百里安的下巴。
失了尸魔之体的庇护,百里安的下巴肌肤轻而易举地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血珠一颗颗顺着她的指尖滑落,染红银色的指甲。
百里安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猩红狐狸眸,听她寒声说道:
“你错了,眼下孤对你这个幼弟,只是教育,而非教训,如若不然,你焉有命在?”
百里安低声道:“不知王姐,有何指教?”
司离不温不凉地笑了起来:“出世几年,倒也长大不少,比起空沧山上那时仓惶懵懂的模样。
你眼下这般,倒也衬得起父亲赐你的那几颗源血了。”
百里安眼睛眨了眨,目光落下,看着她自交叠领口下蜿蜒爬上来的一缕灼伤的剑痕,心下一动,不由出声说道:“诸天剑给王姐带来的剑伤可有好些?”
司离狭长的眼眸微微张开了些,似是有些惊讶他的反应。
尸魔王族,素来以血脉压制为王道。
十七王族,依次而列。
更何况此刻的百里安并未凝结出属于自己的尸珠,在她面前,其实更容易为她的血脉气场所压制。
可是他却并没有,甚至在她冰冷的目光下,不退反进,任由那锋利细长的指甲划伤下巴,血流汹涌。
百里安目光定定地看着司离,轻声道:“我初时不知,后来才晓得,原来我以死魂能得以成为尸魔之躯而重生入世……
竟是得以王姐奉献尸珠才得以成全,若非如此,以王姐的境界修为,又怎会轻易被那诸天剑所伤。”
百里安一番言语,皆为真心,愧疚至今。
可司离七情尽灭,身为尸魔王族,早已舍弃了人类的情感,又怎会为他三言两语所打动。
听了这话,她面上甚至冷冷一笑。
“原来你早已知晓,你心口里的那颗尸珠的主人是孤。
你口口生生满是担忧愧疚之言,可三年前,你慷慨就义,选择守护人间黎明而舍弃自己之时……
孤也未见你有多怜惜在意你心口里这颗并不属于你的尸珠,如今又何必再来惺惺作态。”
落在百里安下巴的手指寸寸下滑,锋利地割开他的领口衣衫,露出苍白的胸膛心口。
锐利的指尖在他心头致命剑伤上点出一个血点,司离淡淡垂目说道:“原本,孤是不赞成父亲浪费源血来复活你这个废物的。
孤亦是不能理解,父亲为何会这般在意你,为了将后裔之血成功养入你的身体之中,甚至不惜让我献出尸珠,离开暗黑大陆,于人间守护你整整两百年。”
百里安心情复杂。
他深知尸珠对于尸魔而言有多重要,若非司离血脉特殊,若是强行取出尸珠,怕是早已魂飞魄散,肉身化为灰烬,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司离收了手指,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出世数年,已化渡劫之境,或许在旁人看来是奇迹。
可在孤的眼中,却不甚了不起,若非有父亲恩赐源血,你不过只是一个连本命尸珠都化不出来的废物罢了。
能力不足,优柔寡断,耽于情爱,你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