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不过几百米远,可老道撑杆而行了大半个时辰,始终未见得彼岸之光。
咔嚓一声脆响,老道手中的长长竹竿竟是断裂成两截。
竹筏在越发湍急的河面剧烈起伏波荡起来,巨大的浪水拍击,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大声音。
众女子终于再难忍耐,放声哭泣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这好端端的杆子怎会断了去,我们眼下可要如何回去才好啊?!!”
那名小道士虽然脸色也异常苍白,但脸色还算是镇定。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紧着嗓音道:
“这河路崎岖,河底皆是怪石嶙峋,撑舟之杆不慎卡入其中为湍流河水击断的事也是常有。
莫要惊慌,我等只要抓稳舟上绳索,互相依靠便不会有事。”
毕竟是同这老道士四海为家,处处坑蒙拐骗翻山越岭的,小道士心理素质还算不错,能够安抚人心。
老道士亦是点头淡道:“不错,有本道在,不必担心。”
黄老道看似风轻云淡,可无人察觉他说话间哆嗦的唇畔,捏着半截竹竿的手都在颤抖,手掌冰凉。
可见心中不为人知的挣扎和害怕。
纵然小道士说得有理有据,但黄老道方才分明感受得真切,那竹竿哪里是被石缝卡断的。
那触感分明就是水中藏有一只手,生生将之折断的!
在折断前夕,黄老道甚至能够感受到水中那只手在同他大力争夺竹竿。
他因为恐惧而死死拽紧,并未松手,这才导致被折断。
可是在这深水河中,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的在此凫水潜游,暴雨之下,河水最是危险。
更何况他早已告示村民们,今夜他要在此河中祭祀河神,谁也不敢挑在这个时候在河中游泳故意戏耍。
黄老道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这水中所藏着的,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人?!
黄老道瞬间毛骨悚然,一刻也不敢在此多待,将平日里诓人的家伙,桃木剑,朱砂黄符纸紧紧拽在手中。
没有了竹竿支撑,竹筏只能顺水湍急下流,飘流之势越来越急。
“嘭”的一声重击撞响,竹筏似是撞上了一个凸起的礁石,水花狂拍,眼看着就要侧翻过去。
那小道士急急大吼一声,快坐好稳住,莫要让舟筏侧翻了!
在那小道士的指引下,众女凄声尖叫着,但还是听了小道士的话。
除蜀辞以外,他们手拉着手,以做人墙,总算是危险万分的将快要撞翻过去的竹筏稳住。
黄老道心中庆幸万分,好在并未独自一人托大来装模作样的祭祀河神。
稳妥起见,他点了六名村女真是有先见之明。
不然,以他一人的重量,这舟怕是早已侧翻过去。
在这昏暗的视线下,如此急猛的冰冷河水之中,他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暗桩在何处,任凭他怎般通水性,怕是也要枉送性命。
若是这舟顺着水流冲至下游,倒也可以安然无恙。
总算是有惊无险,老道正欲松口气,下意识地想要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薯大娘子。
可余光触及过去,却是在舟筏一畔,撇到一抹红色的身影,那抹身影正紧紧地贴着一名村女而坐,瞧不清面容。
起初黄老道还以为是哪家胆小的小娘子害怕,窝在相熟的姐姐身后偷偷哭泣。
可黄老道没由来,脑子陡然一炸。
奇怪,今夜上船来的一行女子之中,有人是身穿红衣的吗?
黄老道半是疑惑,半是兢惧地细细一数。
只一个瞬间,顿时毛骨悚然,浑身都要结冰一般,冷汗狂垮。
七个人?!
七个女人?!
他分明点清名数,上船而来的都是村中模样最美的六名村女,可不知何时,这船舟之上,竟是有七个女人!
那个穿红衣服的,从一开始,就不在船上。
不干净的东西!
他竟当真招惹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老道士的双腿发软,差点直直坐了下去。
他僵硬着眼睛,迫使自己不去看那道红衣身影,可极端恐惧之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那个诡异的女子,难以转动半分。
一场颠簸下来,舟船也逐渐平复了,透过水雾弥漫的晦暗天气。
坐在船上的众人隐约可以看见河对岸有两道人影,正撑伞提灯,似在等待她们归岸。
众人欣喜非凡,只道快要抵达彼岸,总算不用在继续担惊受怕。
那五名女子赶忙双掌为浆,快速划动舟筏,欲快行抵达上岸。
那黄老道浑身僵硬地看着那名红衣女子,只见她如附背灵一般紧紧贴着其中一名女子的背后,缓缓抬起一张惨白幽深的脸庞来。
女人嘴唇猩红,裂如残月,正嘶嘶地朝着女子的后脖子吹着冷风。
那名女子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