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唤得身体一软,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嬴姬也并非是以大欺小之人,虽心中存着一口子气,却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伸手一托,便架住李酒酒瑟缩不成样子的小身板,未让她跪实了。
只是看着李酒酒那张脸,她仍是忍不住嘴欠道:
“何苦行此大礼,李仙人姑娘乃是名门之后,仙阙珍珠,同我家那大宝贝儿子没有半点瓜葛。
亦是同我一个妇道人家非亲非故的,当真是折煞了老身我了。”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的李酒酒又开始双腿打晃要往下熘。
好死不死的,藏在裙摆里曾叫她显摆得瑟的中幽至宝净煞角落了出来,一路滚到嬴姬的脚边。
嬴姬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轻呵一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李酒酒头皮直炸,这才晓得当时自己的模样有多蠢。
鬼晓得当这位中幽女帝陛下看着一个三流修仙门派的弱鸡女修拿着自己儿子的陪葬品耀武扬威各种显摆时,内心心情当是怎样?
李酒酒以前还觉着中幽人睚眦必报,脾气极差,如今看来当真是传言有误。
换做是她瞧着旁的女子拿着自己孩子的陪葬品到处得瑟,一掌毙了她都不过分。
想到这里,李酒酒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飙了出来。
原本想着她的小安只是中幽皇朝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诡修,哪里想得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睡了个中幽的太子殿下。
起初李酒酒还伤春悲秋了好一阵子,她虽说不嫌弃小安是尸魔。
但他毕竟无父无母,日后若生了孩子,也没个婆婆照顾坐月子,也是难受得紧。
爹爹毕竟是男子,照顾多有不便,如此想来,带娃把屎把尿喂奶,都该辛苦她一人了。
这下好了,她家小安天降爹妈,一个是天玺剑主,一个来头更加狂酷拽,是连金仙都敢斩的中幽女帝。
李酒酒简直想象不了嬴姬娘娘给她小外孙把屎把尿的场景。
眼下她就担心,像中幽皇朝这样的高门大户完全看不上她这样的小人物低出身。
瞧尹疯子那模样,想来两百年前同苏靖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那个男人就是小安了!
在这样的天之娇女面前,何止是云泥之别,她连当她们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嬴姬娘娘怎会放着这样百般好的儿媳妇不要,来将她看对了眼去。
更莫说前夜她醉酒无状,还吐了女帝陛下一身,还夺了她的妖宠绿头鱼甩她脸上……
天呐,李酒酒越想越惊心动魄,忽然觉得自己眼下还没被灭口简直是一个奇迹。
李酒酒的生儿育女梦彻底稀碎了。
想来小安此番易容与她相遇却不相认也是有心为之。
也是,他寻回了自己的记忆,这般大出身的人,与她这样的小人物有那般不清不楚的牵扯,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缺口。
更何况,她与他本就是露水之缘,两人都是第一次,若是没有他,她甚至走不出万魔古窟,也不存在谁欠谁。
若非要说的话,爹爹对他百般低讽不喜,他却仍将仙陵城兑换来的灵脉至宝送入离合宗来。
若不是他,离合宗怕是要渐渐没落到三流开外去,哪里会有如今这般风光。
如今二人之间,一个天一个地,若她还自不量力地往他身上扑,未免也太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了些。
想到这里,一颗心空茫茫下来,越发地难过了。
她知晓,若她此刻但凡有半点自尊自重的想法,应当早早退出从他的世界离开。
可当她一想到百里安此刻身受重伤不知被炸到了哪里去,李酒酒一个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嬴姬何等心思,一看李酒酒脸色都灰败下去了,再无前几夜那般精神活力模样。
便知她心境受困,想得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
她蹙了蹙眉,不大愿意见到那样活泼的一个孩子变得跟腌菜似得软趴趴:
“我家那孩子出生同别家孩子不大一样,自小就被一些腌臜邪徒暗中窥伺。
两百年前他死于非命,本就疑点重重,而今暗处里更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故此他需要改容换面,以另一番模样行走人间。
之所以在云渡山庄不同你相认,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你这性子,我一眼便能看出你是藏不住事儿的人。
他一早便知晓池文彦不简单,若一早告诉你真相,难免藏不住自己的眼神与心事,而坏了大事。”
李酒酒这人就像是一株极好养的野草,被暴晒得干巴了,洒一捧清水,立马就精神了。
可转念一想,便是小安并非故意不想同她相认,像她这样一抓一大把的女子,难不成他还真生出了带她回家的想法?
嬴姬看了她一眼,心觉女人就是麻烦,便又补充了一句:
“若他当真有看不起你出身的半分想法,又何必郑重其事告诉我你与他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