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冷寂地打在慧五娘那张妖化狰狞的脸上。
她幽绿色的童孔里倒映着丈夫扭曲的脸,里面含着深深的仇恨。
她张开血流不止的大嘴,噗得一声,将唇齿之间的鲜血喷得他满头满脸都是,然后癫狂绝望地大笑起来。
池文彦忽然止了声音,面上狰狞残暴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嘴角缓缓沉了下去,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池文彦眼底露出冰冷的笑意,并未再继续为难慧五娘。
抓着她头发的手指一松,慧五娘身体重重摔倒回床榻间。
池文彦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划动着:
“离合宗的李酒酒,的确是个好人,你会这般喜欢她,也情有可原。
不知五娘喜欢,我也喜欢她啊,她好适合成为我下一个孩子的母亲。”
慧五娘眼睛大睁,反应极其剧烈地想要咬断他的手指。
池文彦反应极快地缩回了手指:“别这么凶嘛,为夫我这不也都是为了你好吗?
你和李酒酒都是好心人,遇到落难的苦命人都没办法坐视不理。
你喜欢她就像是当初你的冯姐姐喜欢你一样”
他低低笑了起来,拿过盛放肉羹的空瓷碗,眼珠子黑森森地盯着青瓷花底的空碗:
“很快,我就能成全你了,就像当初成全冯馥儿一样,李酒酒她,也很快能够吃到你的肉羹了呢。”
清晨来至,一夜雨歇云散,长空湛湛,天穹如洗。
楼前桐叶,为暴雨摧残,满庭狼藉花叶,山庄内的小厮下人,清晨扫洗。
纪音音推窗探出半个身子,同自己的同门师妹低声抱怨道:
“昨夜落雨打雷竟是整整一夜,从未遇着过这般的怪天气,叫人整宿睡不安好,真是恼人。”
“据说凡是冤死杀生之地,总会伴随着天地异象,不同凡响,师姐,你说这云渡山庄是不是命犯太岁,风水不大干净?”
“呸,一场自然风雨也能给你说得这般玄乎,那你是未见着那些前辈大能,渡劫飞升。
更是大雷天音,煌煌天劫之势,逆转星辰,蛟龙走雷,那是何等天威,如此你能敢说是那些传奇前辈也命犯太岁了?”
那名胡乱猜想的女弟子顿时闭口不言,安静了下来。
这时,对面阁楼处的一间屋门被打开,纪音音看到李酒酒从中走出,不由“哟?”了一声:“这不是酒酒姑娘吗?昨夜好不威风啊?也是,有那么一个腰力销魂人俊器凶的好安郎,也由不得咱们酒酒姑娘不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刚走出房门的李酒酒差点一脑袋栽倒在地上,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精彩至极。
“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纪音音倚窗含笑,道:“酒酒姑娘昨夜口绽舌莲非同凡响,震慑全场,让人佩服不已,可有句话,酒酒姑娘说得对也不对”
纪音音自窗台间娇柔做作地故意挺了挺身子,道:“妹妹我胸虽大,却也并非无脑之辈,昨夜宴会之上,酒酒姑娘才说过的话,今日我又怎能转头就忘。
酒酒姑娘既已然觅得佳郎君,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日后有缘,还望酒酒姑娘莫要吝啬不舍,将那位夸得神乎其神的好安郎带到我们师姐妹前仔细瞧一瞧,试一试,到底是不是那般好,那般厉害才是。”
言辞之间,带着些许轻佻孟浪的调笑之意顿时让其他女弟子都不禁捂嘴乐笑出声来。
李酒酒听到这里,整个人五雷轰顶一般,根据纪音音的描述,昨夜破碎的记忆,竟是慢慢连成串逐渐清晰起来。
她的脸色涨成猪肝色,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不再搭理她们,低着头,如鸵鸟般脚步匆匆地离开这里。
纪音音见他赶如此大早,也收起了面上的调笑之意,道:“你这是打算去看望云渡山庄少夫人?”
李酒酒见她正经起来,也不好不搭理人家,只好回答道:
“是啊,昨夜看她咳了那么多血,今天中午便要作法拿去她腹中的孩子了,想必此刻她的心情极不好受,我想去同她说说话。”
纪音音调笑归调笑,但对李酒酒从未有什么坏心思,见她如此爱多管闲事,不禁忍不住提点道:
“那少夫人邪胎附体,多少神智有些受到妖性的影响,你陪她归陪她。
可莫要仗着自己有修为在身,便疏忽大意给这样的小妖给算计了去,总而言之,你自己小心些吧?”
见她言辞之间,透着几分真意的关切,李酒酒心头微暖,点点头,也提醒她:
“那白湛季算不得什么真君子,你莫要陷太深了。”
纪音音一怔,旋即笑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池文彦看见李酒酒一大清早便提着食盒来看望慧五娘,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李仙人姑娘?”
李酒酒虽说在意昨夜百里安同她说的那番话。
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