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当成一种依托与寄生,以至于就连我自己也未曾发现。
在这份感情之中,我懦弱无能,甚至希望你能够来救救我。”
尹白霜低眸一瞬,再抬眸时眼底的雾色未散,面容却舒朗明净了几分,明亮的眼睛似含着一层光芒。
她说道:“我莫约是病入膏肓了,当年在那小庙之中,我瞧着你万冥丹发作的模样时,我觉着不能将你放任不管了。
从那一刻起,我便生出了想要握住此生辽阔,必要赠你满天星火。所以不论何时,你需要我来救你,我便一定会来。”
“你不知晓我有多喜欢你,我不怪你,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
尹白霜将下巴搁放在他的肩颈间,身体紧紧靠了上来,胸口抵着百里安的后背,不知羞涩地挤压贴上去。
隔着胸膛,一颗平静而炽烈的心脏传来清晰的跳跃震动声。
每一下都仿佛恨不得融进他的骨血之中,叫他知晓自己灵魂深处的疼与冷。
“这颗心是不能被轻易招惹的,因为这颗心一旦交出,思慕于君,便再非吾之所有。
我给得起,却收不回,你若舍了,我便只能凄凄艾艾地守着这份的感情,我的心不大,一辈子,只够去喜爱一个人。”
“两百年前,我同你的相遇,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烟火,转瞬即逝,可我要说的是,承蒙你的出现,够我欢喜好多年。”
仿若那年重新到来。
流水拂衣,静照影。
天地辽阔,众生苍茫,在这片九焚大世界里,有一个姑娘说,她要赠她满目星河。
百里安说的没错,她是一根温暖的稻草,亦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
在茫茫无际的黑暗里为他照亮了一条道路,令他终身难忘。
一番惊心动魄的告白后,尹白霜不觉轻松,反而愈发委屈心伤。
“我始终深信,山前既能得相见,山后必然再相逢。
你喜欢我是真,可你不懂我也是真。我心悦你是真,可我不了解你也是真。
我们相识时日太短太短,真正细算起来,我们相识相知的日子还未超过七日。
可你却同苏靖那个疯子朝夕相伴了整整两年。
所以你瞧,两百年后,你样貌大改,我都认不出你来,她却能够一眼将你认出来,还将我蒙在鼓里,欺得好惨!”
百里安笑出声来,忍不住侧首用脸颊蹭蹭她的额头:“说起来,我们在空沧山第一次相见时,你还刺了我一剑呢?”
他打趣道:“莫不是这副皮囊的确不招你喜欢,你更喜欢原来那个?”
尹白霜道:“不是我你有我喜欢的样貌,而是你所有的样貌我都喜欢。不过被嬴袖闹了两百年,曾经你那张俊俏好看的眉眼,如今想来,确实也没多大好怀念的了。
当时在空沧山刺你一剑,眼下回想起来,真是叫人心里难受得紧。
后来还死命提防你,不惜委曲求全生怕你将寿从我身边抢走,真是蠢死了,寿本来就是你的,它同你那般亲近,我为何就是想不到呢。”
百里安静静地听着她将话说完后,轻声道:“并非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怕空欢喜,怕故人心头过,转瞬即是空。”
可事实上却是,故人心头过,二人渡方舟。
尹白霜眸间的雾色宛若一池搅皱的清湖。
她笑了起来,眼尾缓缓勾起,整个人又意气风发起来,宛若当年初相识的美好模样。
眉眼如初,风华如故的姑娘对他说:“初次相识,认识一下,苍梧宫,尹白霜,这个名字我只会告知自己认可的朋友。郎君生得这般俊俏称心,小女子心中瞧了欢喜,郎君可唤我小霜即可。”
见她笑,百里安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与卿初相识,在下中幽皇朝百里安,字藏剑。能与姑娘相识未友,乃生平之幸。但愿鼓瑟鼓琴,合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尹白霜轻轻将他拥住:“这一下,我们便算是重新认识了。你不了解我,我不怪你,我一向耐心极好,我会慢慢教你的。”
喜欢一个人只需一瞬,可想要完全了解一人之心,却并不容易。
正如百里安又怎会知晓,曾经那个骄阳似火倔强又明艳的少女。
有朝一日,竟会成为终日得长醉,借梦思旧人的方生方死的模样。
若非岁月安排,尹白霜又怎知在她记忆中那样一个温顺不露锋芒的少年郎,竟能深深贯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誓死决心。
满天漫地的烈火,而那些尘封心底久远的记忆,仿似就在这个瞬间,两人心照不宣地将之小心珍藏起来。
再闻往事如心中过风,骤然豁达淡然。
只因两人皆知,青涩不及当初,聚散不由你我。
缘来缘去,命盘纠葛成乱絮,早以理不清常。
浮生吹作雪,世味煮成茶,胸中宽阔,才能不萦于怀。
荒火席天,烈火焚川,摩棋残殿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