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心缓缓垂下手臂,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神经末梢蹿起一阵血腥的颤栗。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胸口前的断剑,手掌摁在伤口,将流窜的毒火生生压回体内,死死镇压。
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转,让他心中掀起了波澜万丈。
葬心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挣脱他瞳术枷锁操控的。
甚至在他精神领域下,竟然能够毫无痕迹地同化逆转领域,让他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
葬心自恃他的控心之术,乃是当世一绝。
加之利用杀生河的力量,六界之中更是难有人能够与他抗衡。
不论是控他人之心,还是自己的道心。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百里安,并不相信就在方才那么极为短暂的一瞬间里。
百里安能够触及他心底最深的东西。
“哦?是吗?拿还得好生请教司尘大人一二,不知我在天玺剑宗内,扮演的是何种角色?”
若他当真精神力强大得厚如堡垒一般,甚至能够将他的瞳术心镜反击得溃不成军。
那么对于此局,他无疑是立于高处的绝对胜利者。
眼下,对于胜利者而言,无疑是享受硕果的时间。
葬心神情紧张地死死盯着百里安。
可话刚一问出口,百里安十分突然地弯下身子。
他胸腔不住的激烈起伏着,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五根手指头痉挛用力地死死抠在泥土地里,埋头翻江倒海呕吐了起来。
鲜血掺杂着蝎子的碎肉肢体,不留余地地尽数呕了一地。
见此一幕,葬心已经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着百里安虚弱得半边侧脸白得都发青了,毫无血色。
他歪歪斜斜地撑树伏在地,眼下青黑憔悴,发着抖的嘴唇战栗犹难定止。
这一刻,葬心才明白,莫说被他的瞳术心镜左右思想了,从头至尾,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百里安吐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冷幽幽地抬起目光看着葬心,勾起唇角淡淡道:“我不会亲口点破你身份的。”
葬心猝然皱紧眉头。
“很矛盾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还尚未确定你的身份?在故弄玄虚?”
百里安站直身体,后背靠在树,微微一笑,道:“我正是要你终日自相矛盾,活在惴惴不安的暗处里,永远不知自己何时会暴露于青天大白之下!
我正是要你怀着这份辗转反侧的情绪,永不安宁,进退两难,失措发狂。”
他双手抱胸:“葬心,你已无路可逃了。”
葬心的败北决定于他与宁非烟不同,宁非烟的人间身份暴露了,可以轻易舍弃,再寻一个。
而葬心的人间身份,因为越女,对他极为重要,一旦暴露,他便毫无退路可言。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暴露,甚至是不敢暴露!
百里安的话语让葬心情绪愈发躁戾难安,他全然没有了平日游刃有余。
尸潮翻卷的赤红之光映在那黑森森的眼瞳里,泛起如同淬过蛇毒般的光。
他冷笑道:“原来如此,司尘大人如乱幽谷,原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你以身布局,那自己当诱饵,当真是好手段啊。
以我索人,不如使人自反;以我攻人,不如使人自露。
隐忍这么久,等得便是我这一瞬的破绽吧?
只可惜,在这遍野食尸鬼里,无处可逃的那个人,始终是你。”
葬心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含着深深的遗憾之意:
“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我会成为同一种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即便是两百年前,我也从未想过要取你性命。
因为我一直都对你抱有着期待,只可惜你苦苦相逼,今日是当真留你不得了。”
下一瞬,葬心眼瞳黑意扩散开来,整个眼球化为一片诡异的漆黑之色。
碎裂的心镜虚浮重聚。
破镜重圆!
心智不坚的嬴袖自深沉的幻觉中陡然回神,他愤怒戾吼,四周蠢蠢欲动的食尸鬼受到指令,即刻疯扑来。
百里安不急不缓,步履从容地于嬴袖拉开一步距离。
嬴袖身体猛然一僵,心口传来一阵剧烈刺痛。
他低头一看,却间一道漆黑的暗血之力如蛛网丝线一般粘附在他胸膛空洞下的那个绿色心脏里。
“破绽太明显了啊。”
百里安淡淡一语,手臂随意轻甩,那颗心脏顷刻之间剥离出体,落至他的掌心里。
葬心呼吸一紧,不安道:“你要做什么?”
百里安托着心脏的手掌骤然收紧,浅绿色的鲜血从他指缝里不断溢出,四野顿时响彻起了鬼王的凄厉咆哮声。
葬心与嬴袖同时色变:“住手!你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