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被她那温柔蚀骨的目光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阿娆一路自王城来到北渊之森,短短六日时间,穿过了山海万川。
云容展开世界领域一刻未歇,她亦何尝不是一路气海大开大合,一路厮进重围。
六日下来,两人消耗巨盛,百里安甚至相信,此时此刻便是弑杀魔君阿娆的绝佳时机。
只要他牵引出体内的焚心果力量,胜算足占七成之上。
百里安深深地看了阿娆一眼,未接话也没有出手战斗,他只是抱紧怀中女子竟是连片刻寒暄之语都没有,掉头就往北部森林疾驰而去。
阿娆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换不来他一句搭理之言也不曾动怒,急急施展身法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她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愿离得太远,把持着一个极有分寸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压得极软:
“司尘司尘,我知道错了,婚宴之上我昏了头,不该伤你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此刻的阿娆哪里还有半点魔君的样子,她风尘仆仆,发丝凌乱,远远看来就像是一只嗲着毛耷着耳朵的小狗,眼巴巴的瞅着百里安。
云容一时间拿捏不定阿娆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早已知晓阿娆性子最是喜怒无情,可当着她的面向百里安百般服软讨好还是头一遭。
她冷了眉目,神情不善地看着她:“你既知晓你伤他至深,又是哪里来的面皮让他来理你。”
听到云容开声,阿娆眉宇间慢慢聚拢起一股黑色的烟气,丝丝缕缕,如煞如戾,袖袍下五指成钩,显然是要狠下阴手叫她吃苦头。
百里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微一侧首,眼神平淡无波,直直地觑着她。
阿娆忙将爪子小心收好,面做乖巧无害状,温顺无辜地看着百里安,声线软得厉害,如含着腻糖似的轻声低唤:“司尘”
百里安却没那么多耐心同她周旋,抬手打出一道黑色的魔气,那魔气里自然裹挟着焚心之力。
阿娆面色微变,似是极畏那股气息力量。
百里安意在震慑逼退,压根没想着要伤她,可阿娆知晓,若是这么一躲一避之下,他借着机会必是离她远远的。
对于百里安的攻击,阿娆一咬牙,竟是不闪不避,甚至主动迎上去。
黑色的魔气如刃,滋啦一声,在她肩头划出一道好大的口子。
鲜血迸溅洒出,阿娆不胜娇弱地痛吟一声,眼儿极尖地挑了一处要命的危险断崖之地,往下坠去。
百里安眼皮狠狠一跳,完全没想到这魔君无耻起来,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云容看出他的动摇与心软,手臂忙抱紧百里安的腰,低声道:“她是魔君,区区断崖摔不死她,我们不必管她。”
一座断崖的高度自然是要不了堂堂魔君的性命。
可百里安知晓焚心果的力量极是克她,方才那一击她挨了个结结实实,想必眼下状况必是同那夜一般身体失去了掌控能力。
阿娆又是个极懂卖惨的心机性子,摔下去的时候还特意挑了个头朝下脚朝上急着投胎的找死姿势。
百里安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终究还是折了一个方向朝阿娆坠落的方向追去。
他在半空之中接住她的身体,一只手如拎狗崽子似的拎着她后颈的衣衫,好没气道:“想死的话就滚远一点,不要在这碍人眼睛。”
阿娆不要脸的本事,百里安还没见识通透了,往日她倒是还会碍着几分身份虚礼端一端魔君的大架子。
只是当她知晓百里安居然为了她设下暗计,费那么大的功夫心思帮她对付葬心,甚至不惜自己亲身服下那焚心果之种,她便什么架子脾气都没有了。
回想起婚宴一战,她被他亲手打入烘炉鼎炉之中,自己还好生恨他,如今细想过来,只觉自己混账糊涂,心中更是后悔得要死。
她被提吊在半空之中,这样亲近的机会失不再来,想也没想地反手用力一个熊抱,手脚并用缠绕上去。
她紧紧地抱住百里安的大腿,仰起脑袋,双眸泛起一片可怜兮兮的水泽:“我随便你怎么打,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嘛”
云容翻着白眼,小小声道:“真不要脸。”
百里安气笑了,这破裤子一抓着机会就往他身上缠,苦肉计都使了出来。
魔君陛下,当真是好能耐。
他用力甩了甩大腿,阿娆就像牛皮糖似地,紧紧粘上就甩不掉了。
而且这家伙捏着百里安会心软的性子,双手紧紧抱着他大腿,百里安一甩大腿,动作间就能够震开他肩膀上的伤口,洇出来的鲜红液体将他裤子染湿后,百里安便不再动作。
三个人就这样在断崖间僵持了下来。
百里安磨了磨牙道:“你莫不是还在打想让我做你凤君的主意?”
阿娆知晓他火急火燎地往北方赶,便是要通过界门离开魔界。
回到人间后,无异于鱼归大海,再想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