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已猜出魔君阿娆要说什么,百里安做好了准备,但这句话仍旧是如重锤擂下,这让百里安紧抿嘴唇,整个人仿佛冻住似的不言语。
阿娆却笑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过刚易折,慧极必伤,朕不杀她,自有旁人来收她性命。”
她抬眸看着百里安,唇角间的讥笑之意愈发深楚:“其实你也不必多心自责,她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去往北渊之森寻找界门可不是为了你。
那样一个心狠聪明的人,知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朕赐予她的古秘暗部权柄,能给自然也就能收。”
“如今她既将朕得罪死了,孤注一掷地赌上手中所有的暗部力量试图夺得妖帝的权柄与那界门,再以那界门的空间之力,可随意遁隐穿梭二界
纵然是朕有心想要杀她,怕是也寻她踪迹不得,若事成,哪怕是十不存一的暗部力量,那也将是属于她自己的真正力量。”
阿娆莞尔一晒,继续悠悠说道:“宁非烟的这份取舍之道,即便是真也不得不心生佩服,奈何心比天高却命如纸薄。”
她目光倏然一转,看着面色苍白的百里安,淡声笑道:“司尘河主,你说说她若愿意老老实实地等死,朕借着大婚的喜气或许还能够恩准她诞下子嗣,再赏她一条全尸。北渊妖帝恨她入骨,与那妖帝一战,怕是肉骨成泥,一尸两命了吧?”
温言笑语,何其诛心!
“嘭!!!”
一声沉闷巨响,两只手重重扣压在太师椅的两边扶把间,魔君阿娆被便被禁锢在了他的双臂之下。
制作精良华贵的太师椅在他双臂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一抬眸,她便看见百里安那双眼睛里压着满满的怒火,竟是滚烫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阿娆冷冷掀眉,全然无畏地笑了笑,道:“这才听了几句便受不住了?我知晓你与葬心暗中秘密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可那又怎样?你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还将自己的一个弱点搭在了葬心的手中,你觉得葬心会让古长敬白死了不成?”
说着,她自椅间缓缓撑起身子,点着胭色的唇瓣红得妩媚,轻轻擦过百里安的脸颊,说出来的话在唇齿之间一绕,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暧昧,笑容却是生冷的:
“在魔界里,没有实力便擅自主张与虎谋皮最后只会叫你反噬自身,小心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去。”
不等百里安发作,阿娆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抹过,百里安只觉腰间被微痒,被她指尖撩擦而过。
看着阿娆面上的神色,百里安瞬间明白过来这并非是单纯的调戏逗弄。
百里安面色微微一变,他即刻站直起身,手探入后腰间,一阵摸索。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阿娆身子懒懒地靠了回去,眸子冷冷淡淡,两只纤细的指间里正夹着一枚木褐色的圆丸。
那不是焚心果的幼种又是什么?
这时,窗外炸起一道惊雷,白炽的电光撕裂长空,大雨狂暴地敲打重檐,厉风刮得狂野,将两扇窗棂吹扯得大开。
乍然明亮的世界里,阿娆的眼睛在电光中流着幽光,风雨忽然灌入大殿之中,吹得她眉目生寒。
可她依然在笑:“这里是我的王土,我的天下,我是无所不知的魔君,你你与葬心的那些思量谋算我岂能不知?”
她之所以仍由葬心在背后恣意妄为,也不过是心存着一丝妄念,想看一看百里安是否会真的将这枚焚心果的恶毒幼种用在她的身上。
那夜他离殿,这十几日来,他未曾有所动作,阿娆心中惆怅之余又心难抑止地别样欢喜。
只因念想臆测着,他虽远不及称得上是喜欢她,可终究与当年不同,他其实是不忍伤她害她的。
可是今夜,大婚前夕,他来到了这里。
阿娆探手入腰摸到了那枚圆硬物事时心中涌起的无以名状的悲哀,她不愿多加回想。
她只能故作从容地微微抬起下巴,示意百里安无需那么紧张,轻松地笑道:“看来你今夜来此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苏靖她们而来的。”
无需她多加提醒百里安的神色已早早地冷静了下来:“看来我与葬心之间的合作失败了。”
阿娆转着手中的焚心果幼苗,眸光似笑非笑。
果然不愧为六界魔禁之物,哪怕只是一枚小小的幼种,仅仅只是共居一室这般距离下,都能够牵引出她体内曾经服食的焚心果气息。
还未正式服下,她便已经尝到了那股熟悉的万蚁噬心之痛。
“你怎知葬心的计划失败了。”阿娆眸光轻转,取来案几上的一盏冷茶,焚心果幼种投入碧透清澈的茶水之中。
木褐色的种子遇水即融,化为一片溶溶鲜红的血色。
阿娆托起茶盏,挽袖轻荡间,那血墨般的色泽随之荡散不见,茶水恢复清明。
百里安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