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滚烫的心血溢出。
擅于思考两军对阵的司空悬,头一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失去了思考的,对于站在这片天地间顶点的那个存在,思考与谋断在她的面前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此刻的司空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
前一刻还无比嘲讽愚弄魔族少君的胆小怯懦,这一刻他便体会到了与弥路一样的恐惧之心。
手掌旌旗飞快翻转,旗面上的图阵千变万化,呈阵列替死易位之相。
旗位变化之时,司空悬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军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也不知是下定多大的决心,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双臂一抬,咬牙道:“幽微玄门,澹山实腹!”
话音落定,司空悬的身影陡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他原本所立之处,则凭空搬移来了一座青山。
并非是气相化成的青山,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座青山。
随着暗夜中那只手合握而拢,那座青山无声爆开,化为灰色的尘碾,山中无数妖兽的白骨残骸在战场上浮而不落,那座青山仿佛如一场梦境从未出现过一般。
千里之外,原本一座自古而生的魔脉青山如天人移位般,骤然搬空消失不见。
天空上,忽然急急落下一个人影,狼狈地摔落在空无一物,寸草不生的大地上。
司空悬手中的小旗早已断成两截,不能再用。
惊出一身冷汗的他还未喘息两口新鲜气,来自虚空中的一道剑光忽然撕裂夜幕,响起一道铮然之声。
那声音好似极远,又好似极近。
司空悬双目大睁,当他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剑光是来自方才一战少年手中之剑时,冷冽的剑芒划过他的双目,鲜血飚出,一声惨痛的叫声中里,他捂着已然毁去的双目,鲜血不断从十指中溢出。
心中的恐惧丝毫不必面对魔君临城的那一刻轻松多少。
甚至还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死里逃生的冷汗。
原来那个少年在与他对战之时,生死绝杀之际,抛剑取笛,笛御千尸军团只不过是他掩饰真正杀招的幌子。
自他高高抛出那一剑时,那把古剑便一直无声无息地藏匿在了他所不能见之处。
从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二人之间的胜负。
原来,他说从一开始,他便没打算让他见识中幽诡道之术是这般深意。
在双眸毁去的剧痛之中,司空悬竟是一点点地拾回了自己的冷静,他双肩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着,可捧着脸颊的双掌里,却缓缓穿出劫后重生的欢喜低笑声。
少年藏剑,待时而动。
他那把剑藏得极好,竟叫他半点未能察觉杀机在何方,若非魔君突然归城,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及时动用了沈公子为他准备的保命替死之术,那么如今落在他身上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道剑气这么简单了。
今夜他司空悬大败而归,却也不得不承认,今日一战,他用尽了一生的运气。
天地黄沙,都城残楼。
魔君余光倒映出一把古剑的轮廓,自苍穹重云深处来,如疾驰的黑色闪电般,落入皇城,破开战场上静浮不落的残骸浮沙,深深插在了大地之上。
冰冷的剑锋上,缓缓滑落出一道猩红的鲜血,无声而肃杀。
魔君合拢的手掌慢慢摊开,目光幽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她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城头上的蛮邪大军,淡而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隐于她身后的二河葬心以及上位狱法魔将们纷纷化为疾影,掠入战场之中。
接下来,便是一场碾压性的屠杀了。
百里安为那翎毒所侵,双目如被烈火滚烧过一番,难以视物,可他却能够感受到二河葬心他们参与战场的声音。
可是对于宁非烟那便战况他仍不放心,他一抬步,便感应到了此刻身体正处于极为疲劳的状态,双腿如灌铅般异常沉重,每行一步都显得异常艰涩不稳。
他一只手摸索着前行,去寻自己的天策钧山剑。
耳边厮杀对阵之声不绝,百里安一时之间也不知宁非烟那头是个什么情况,虽然明知以宁非烟的性子,绝不可能让自己出事,但心中难免还是担忧,忍不住颤声高喊道:“宁非烟!”
他的声音几乎被金戈乱马声所覆,百里安并未听见宁非烟的回应,他的脚步更急了些,伸手急急去探自己的剑。
可探出去的那只手未能寻到天策钧山,反而先是触碰到了一只冷凉如玉的手。
百里安怔在了原地,正欲收手间,却被那只手抓来紧紧握住。
一抹寂寂迷幻的幽香穿过两人的衣袖,如一缕青烟似地撩过他的鼻尖。
百里安瞬间知晓了来者是谁。
女魔君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百里安,眼神透亮,薄唇抿成一条红线:“你担心她?”
百里安没答话,用力抽了抽被握住的那只手,没能抽出,但力气许是大了些,挣脱之下,剧痛难当的一双眼睛顿时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