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怀中几本书都惊掉在地上,他一面俯身去拾,微恼道:“什么糟蹋?尹大姑娘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尹白霜道:“我且在这等你的好消息等了一天一夜,你便是顶着一脸的姑娘家胭脂回来,究竟是谁不正经?”
百里安将怀中那一堆书小心整理好摞放在书桌上,无奈道:“我们低估魔君陛下的本事了,我上门寻她时,还瞧着她似是累极趴在堆积如山的公文里打了个盹。
没曾想我刚一入冥殿就将她给惊醒了,谁知她精气神可好着呢,居然命我同她下棋、斗蛐蛐、打珠子、调香研磨。
她倒是玩的可开心着呢,连公文也不批了,孩子似地胡闹了一天一夜,我身上这些印子就是同她斗蛐蛐输惨了,叫她给啃的。”
这魔君陛下耍起孩子脾性来,百里安自认为是招架不住,同她玩了一整日,骨头都快累散了。
正倚在床上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精致细长的金烟杆在那吞云吐雾的宁非烟吃吃发笑道:
“你确定她不是故意赢你多回,好在你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好叫你回来给睡在你宫里头的女人们瞧见?
什么胡闹了一天一夜,当真觉得陛下是玩心重的小孩子吗?她分明这是在向我们宣示主权啊。”
尹白霜暗自大为皱眉,心想这魔界之君怎么净干一些小家子气的多余事来。
当真觉得这小尸魔模样俊,是个女人都要上赶着去喜欢他是吧?
那大红色的胭脂印仿佛谁啃不出来似的,还特意耍这种小心机来给她们瞧。
这是想堵谁的心呢?
那花毒蛇般的宁河主自是不用说了,瞧那笑得妩媚灿烂的模样显然便是个无情心冷的性子,又怎会在意小尸魔同谁去勾三搭四。
而她早已为那个人穿上这一身的嫁衣,两百年从未有变,纵然这只小尸魔性子习性像极了他,但终究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至于苏靖,尹白霜同她斗了两百年,可谓是两人之中其中一人不死,这场恩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虽说她的确打心眼里厌恶苏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执念绝不比她浅。
苏靖更是没理由胡乱吃这种乌七八糟的干醋。
在场的三个女人,无一人对小尸魔有意,魔君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尹白霜在那兀自冷笑,然而还未等她嘲笑完魔君的幼稚行为
“擦了。”苏靖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神情寡淡而严肃,没有半点情绪表露在那张脸上头,但是她递出了一张帕子。
尹白霜面上的冷笑渐渐消失了。
她侧目看着苏靖,眼中似是掀起了瞬间的骤雨疾风,含着几分混乱的惘然,凉薄的审视。
但很快这些复杂的情绪随着她睫帘一垂,尽数风吹雨散了。
百里安被苏靖那凉飕飕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愣愣地看着苏靖手中递来的帕子。
他不解得“啊?”了一声。
不晓得为何,虽说平日里的苏姑娘性冷情疏,但今日仿佛对他格外冷淡。
百里安瞧着她侧脸都湮没在半洒的阴影里,墨色的幽瞳冷凉如水,寒意渗人,她吐字清晰地再次开了口:“你应当知晓,我不喜红色,看着扎眼。”
“不许擦。”尹白霜冷笑连连,只当苏靖这是在指桑骂槐,刻意针对她:“不喜红色?那还真是巧了,本姑娘最是不喜你这一身奔丧的打扮,看着甚是晦气,不如你自行盘圆了滚出去,省的在这碍眼!”
苏靖面色当即变得无比生冷。
瞧着好不容易安静相处一室的两个女人马上就要因为一点小事掐起来。
百里安忙接过苏靖手里头的帕子,在脸颊额头上一顿猛擦:“好了好了,二位姑娘等了我一天想必也是累了,这里有偏殿,二位不妨先下去休息一番,养足精神我们才好商量出好的对策离开这里不是吗?”
尹白霜冷哼一声,情绪不怎么好的转身走了。
苏靖收回目光,也未多说什么,自行离去了。
朝暮殿甚广,偏殿也多,这两位十分默契地选了两处遥隔最远的地段住下。
百里安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调养了一日,气色始终不见好的宁非烟慢慢地吐出几轮烟圈来,磕了磕手中烟杆里烧白的烟灰。
她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方才主子不是说要沐浴更衣地吗?需不需要妾身为主子备好热水,侍奉主子入浴啊?”
百里安倒是第一次瞧见她手中那个物事,宁非烟此刻精神看着不错,眼神极亮。
可在那烟雾缭绕下,脸色却是显得异常苍白,仿佛由那薄唇里一圈圈吐露出来的白烟都是她的体内的精气一般。
她吐出来的烟雾带着一缕很熟悉的淡香,百里安在魔君身上嗅到过相似的味道。
他不由蹙眉道:“你手中的那东西是什么?以前从未见你抽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