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百七十章:妖者  长夜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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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通魔道,兵道,炼体化神道的她,如何还能够拥有如此强大到如此不可理喻的精神力。

绘符者,最根本之所在正是精神力入符方能成阵。

百里安耗尽半身精血,借助六河的能量,不惜耗费重伤的代价绘出的灭灵阵,却是难敌她的一次心随意动。

双方皆已止戈,但接下来的,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亦或者说是单方面的一场精神屠杀,比真刀实枪更加凶险。

百里安身体几乎麻木,尸珠里的血气与黑暗之力如蒙尘一般萎靡下去,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以及灵魂都在无声地被她吃进身体之中。

这是一个比死亡还要恐怖的过程。

那是一种凌驾于肉体之上强烈的痛苦和绝望,无法摆脱的血腥杀戮。

银灰色的瞳仁毫无情感地盯着百里安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蜀辞声音如死亡的寒风般冷漠响起:“很意外?”

百里安已无气力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够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蜀辞分明躺在他的身下,目光却是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那目光仿佛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

“吾辈与天地同生,见过日月同辉,天海倒灌苍穹,承受过一万年的孤独时光,吾辈的生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漫长,在如此漫长又无聊的岁月里,吾辈有足够的学习时间。”

世间大道三千,一人择一道踏上顶峰,都需要耗费一生的岁月时光来心无旁骛的钻研修行。

可蜀辞不同,仙人会羽化,星辰会陨落,大海会干涸,雪山会融化,她与死亡常伴,却永远不会死亡。

大道三千,她可以每一条道路走来回走上一遍。

因为她的命,真的很硬。

捏住百里安下巴的手指顺着他的下颚滑去,指尖穿透他身后的发丝,拢了一把,手掌贴住他像斑驳的伤痕的后背,压实紧贴。

蜀辞面色丝毫不带应有的羞怯,将自己的身体与他的身体紧紧相贴,仿佛相爱千年的恋人一般,恨不得将他揉紧自己的骨子里去。

百里安身体微微颤栗着,仿佛在承受极限的肉体上的痛苦,他忍不出紧蹙双眉,只觉得整个人如被冰封水溺,冷到骨头里。

“能将吾辈逼到这个份上,最为魔界末河的你真的很了不起,你很聪明,心思如发,知晓利用青树本体为妖的这个条件,以血羽河的力量御控这片天地将我压制。”

血羽河的能力是以血御妖,以羽为令。

她相信,这名少年定时感应出了青树的气息,这才胆敢入界与她一战。

公平的环境其实从一开始就为百里安造就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但蜀辞依然不能理解。

世代以来的血羽河河主的确能够御妖而无往不利,但这青之树妖却绝非寻常妖辈。

它乃是昆仑山上一棵青藤所化女身,游历人间,十万年前为老魔君看中,意收为魔妃,强行带回魔界。

那青藤女妖虽未妖身,修的却是一身正儿八经的仙术,亦为君皇娘娘坐下的侍剑女官,自是抵死不从,不惧玉碎,决然地撞死在了岁月台下。

老魔君一怒之下,连她尸首都未放过,取来阿鼻地狱之中的秽土将她尸骨魂魄镇压,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数十万年,她被阴煞气侵蚀,终破土生妖界,形成这三千道天小世界,却永生永世的被禁锢在这秽土之中。

老魔君生性残忍,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素来都会亲手毁得彻底。

于是他设下君归宴这一习俗,每隔百年,都会在岁月台下举办一场君归之宴,洗河之典。

他就是要让这不识好歹的藤妖以身为界,亲眼见证他魔界日益浩盛。

历代的血羽河河主不是没有尝试过以羽令迫使青树之妖臣服,可收得了魔界万妖的血羽河一旦试图收服青树,便会受到她强烈的抵触与恨意。

今时今日,百里安却能够打破常理,让青树为他所用,成为他手中之杀劫,真的令蜀辞很是意外。

蜀辞瞳仁里倒影出远方海面上飘浮着的血红之意,她似讥似讽的笑了笑。

“灭灵阵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幌子,你真正的杀招是这片海,这片海为外界不可视之地,这里的每一滴海水皆是青树的妖力所化。

你想借助此海的力量将我镇压在此,想法的确很好,我十分好奇,你究竟何时看出我的真身为妖的?”

她能够轻易斩灭辟鹚鸟,并非是她强大到不讲道理,而是从根本上而言,辟鹚鸟并非是她的克星。

她真正的克星,正是世人们眼中魔河之中排名最末的六河血羽。

她以妖身练就魔兵之躯,而魔兵并非她的本源,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魔兵到更像是保护她的一层完美的盔甲。

完美的盔甲之下是不灭的无疆妖体。

在这世上,无人能够穿透这名为魔兵的盔甲,窥其本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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