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怎知,究竟是谁一错再错,大错特错。
稀疏而落的林叶将月光裁剪成无数细微的微光碎片。
宁非烟借着那抹微光,将女人眼中的恨意细细体悟了一遍。
她眼底似是浮掠出一抹无奈,转瞬即逝:“我自认为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出自于怨恨,阿娘说我因为您的偏爱而嫉妒扭曲。
可我却知晓嫉妒怨恨这很没有道理,您与父亲于我有生育之恩,收养之情,即便你们觉得我生而不详,却留我至今,在我心中一直都念着这份情。”
“我说我不动同族之命,并非妄言。”
“人心向恶,性本自私。”宁非烟淡淡道:“若非颜家那小子来招惹我,又何至于此。”
她目光扫向宁归应,眼中已无了笑意:“当年我受爷爷所托,承了妖毒之石,父亲知晓给所有被俘虏的同族之人检查治疗,为何就独独忘了我?”
宁归应眼瞳陡然猛烈收缩,震惊茫然地看着她,语无伦次:“你是说你是说”
宁非烟平静道:“身怀毒石,怎可安然无事?你们永远也无法想象,那段日子我有多难熬。”
她语气清浅淡漠,抬起的目光却极为深邃逼人。
“血骨焚熬,筋脉断痛,这些都算是好过的,真正叫人绝望的是,我不敢碰一滴水,不敢吃一口食物,因为任性的后果会让我五内俱焚,生不如死。”
“可是阿娘你”
宁非烟顿了一下,眸子弯起,可是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那夜给我的炊饼真的很好吃。”
人心不是铁做的,饶是宁夫人,也不由睁大了眼睛,失了言语。
宁非烟敛了面上神色,又道:“父亲您说得对,我长于南荒蛮地,知晓如何保护自己,不怕疼痛,不畏苦伤,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脾气。
若非族部之中颜家那小子试图将我扼死在井边,又怎会沾染到我吐出来的鲜血,感染妖毒,我既为毒石宿主,感染症状自然与她人不同。”
“他欺我时,他族中父母长辈皆冷眼旁观,如看他虐杀一只动物,父亲责我残害同族,可又怎知,其实是同族先残害于我。
我只不过是有样学样与他们一样冷眼沉默,看着他体内的妖毒肆虐传播,最后只因他们自己自私丑恶,秘密将那些感染的人体尽数圈封起来唯恐沾染自身。
以至于妖帝将世,谁也顾及不上那些关起来的人,于是那些害我欺我的同族,举头无路,葬身火海,这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宁非烟又叹息道:“在父亲眼中,他们死了时间十分痛心疾首之事,可是在我眼中,却与他们昔日想法一样,死的不过是些家禽野狗,这又值得谁来大动肝火?事实证明,比起这群废物,我更有出息不是吗?”
在宁非烟的三言两语下,她将自己脱得干干净净。
更可怕的是,宁观应也逐渐的意有松动,目光迟疑地看着她:“可终究北渊之森毁于一旦,族人伤亡惨重,我魅魔一族再难崛起,你所行之事终究是过了”
“过了?”宁非烟眉梢轻挑,她摊开手掌,即刻掌心之上浮现出一枚大帝的毒牙以及两颗殷红如宝石的珠子。
见此,宁观应顿时震惊失声,竟是失态得向前跌壮两步,目光向往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这竟然是这竟然是”
宁非烟淡淡道:“大帝的獠牙,以及司水神源。”
“獠牙之中封存了大帝一千五百年的修为,在入四河王殿前,我便已炼化五百年修为,至于这神之本源,不正是父亲心心念念之物吗?司水神源乃是仙尊御赐君皇之圣物。
当年魅魔一族全倾而出,这才得以将此物从君皇体内夺舍而来,福泽森林万灵,可此物后被封印中的妖帝气机吞噬。
他于神源无用,却要求我族每年供奉千名魅魔供他食用换去神源力量,前夕他破封再即,我便以那十万家禽野狗的性命换来了此物,父亲如今可还觉得我做错了?”
宁观应从未想过魅魔一族有朝一日能够完全掌控传说中的神源之力,这如何不令人欣喜若狂。
莫说十万魅魔,当初为了采补君皇,他族先辈可是足足牺牲了三十万同族的精元性命,只为能博一个未来。
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好好!甚好!乖女儿此事做得甚得心意。”
他面若癫狂,甚至冲到了宁夫人那边,将她一掌掴在地上,怒声斥责道:“身为人母,竞对自己的孩子利器相向,你这般成何体统。”
形势的转变让宁夫人期期艾艾地收起了长弓。
在宁非烟的印象中,宁观应从来都是个沉稳大气之人,可今日失态得竟与那些小人野狗无异。
果然,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如此的。
既然生在这天地烘炉里,又何苦摒弃这虚伪去求那一份飘渺的真实。
宁非烟漠然地笑了笑,今时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