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共饮,实乃王欢生平一大幸事,既然少宗主愿替司城主挡酒,那王欢斗胆,再敬一杯。”
苏靖沉默不语,端壶满杯,欲再饮,却被百里安忽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他沉声问道:“你无需如此?”
他本就非凡尘之人,避凉附炎也好,目中无人也罢,他又何须去在意这些人的对他的看法。
他想饮便饮,不想饮,何人又能勉强得了他。
苏靖侧眸,目光轻凝道:“太吵了,耳朵疼,索性让他们闭嘴安静好了。”
她又何时在意过别人的想法,只是这些人如吸血的盯上了鲜血般一个个围咬过来,嗡嗡不休,的确烦人。
百里安颇为无语,心道台下一众男儿,也不知是谁让谁闭嘴安静。
苏靖挣开百里安的手,不愉道:“你的眼神很无礼。”
百里安初时还不知她这无礼一言,所指何意,直至看到那位自称来自风波城的王欢滚到桌子底下,醉软成泥,再也爬不起来。
反观他身边的苏靖姑娘,定定坐着,背脊笔直如兰枝玉树,身子没有半分摇晃倾斜,目光依旧沉稳清明,不见半分熏意。
百里安这才知晓她话指何意了?
感情是不开心他低估小瞧了她的酒量。
这姑娘,平时不显山不显水,不动声色地,酒量竟然如此厉害。
那卖酒的长明候,饮下三清酒都微染红意,她竟半分变化都没有。
吃惊的不仅仅是百里安,还有席面间的人们。
于是,人们一个一个的都举杯围了过来,赶着这股热闹劲儿,各起心思。
毕竟平日里能与这位冰若冰霜,极难接近的苏姑娘说上一句话都千难万难,如今能共席饮三清,自是难得一遇。
那些心思各异的公子少主们有如何能够放过这次天赐良机。
众人默契十足地一手举壶,一手端杯,心照不宣的开始了车轮战术。
“司城主年少英才,还请一杯清酒,以表敬意。”
苏靖平稳倒酒,执杯,饮下,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我也敬城主一杯,还望城主务必赏脸。”
苏靖再饮。
“苏少宗主好酒量,来请酒满上,再来一杯。”
这回儿,苏靖放下酒杯,目光冷冷,不再举杯。
那人一怔,心道已经喝了过几轮了,怎么到了他这就直接选择无视了呢?
心思一转,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忙又转口,试探性般地端酒轻声道:“司城主,请吧?”
案上杯酒再起,苏靖这才开始继续饮酒。
百里安看着她脚底下的空酒坛子越堆越深,而台下席面横躺着的凉拌死狗也越来越多。
在她静然无声的举壶倒酒里,扑通声不绝于耳,果然逐渐归于安静。
尹渡风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可是醉心醉骨醉前尘的三清酒啊,我都饮不下三壶,这丫头何时练出了这一身好酒量,吓人……”
苏观海见此,口中清酒也难免变得有些苦涩起来,他神色复杂道:“阿靖在十六岁以前,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啊。”
尹渡风表情骤然一凝,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席面间还能够平稳坐着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剑主羽目光深楚地看了一眼那名端杯执雅的白衣女子一眼,他扔了手中酒杯,起身道:“此处酒气太重,本座出去吹吹风。”
苏观海与尹渡风相视一眼,也跟着一同吹风观景去了。
苏靖从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她说求个耳朵清宁安静,果真便是用了最为直接霸道的方式喝趴了众人。
真真女英雄也。
殿中,那些喋喋不休爱惹是非者,基本都在桌子底下了。
百里安佩服不已,他瞧着苏靖脚底下那堆触目惊心的酒坛子,心道陈酿千百年的好酒,差不多有一半都得在这儿了吧。
琉璃灯打在苏靖的脸颊上,是冷白色的,白玉般的指尖稳稳端着酒杯,目光清雅,安静澹然,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起伏,静视全场。
她神态无异,仿佛脚底下的那些空坛子里的酒都不是落进她一人肚子里去了。
“你……没事吧?”百里安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苏靖目光从殿中收了回来,她无波无澜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片浓重的墨色,看着前方摇晃的手掌,不由细细凝眸,似有些看不清他掌心的纹路了。
她不动声色地轻蹙纤眉毛,揉了揉眉心,淡声道:“你指什么?”
百里安见她这样,不由有些担心:“你身上酒气很重。”
苏靖半倚半靠在座位间,抬首看着头顶上方光晕温柔的琉璃灯:“夜宴结束了。”
百里安:“嗯,结束了。”
那团光晕在她眼前越来越亮,四围的景物都开始模糊黯去,唯有那清明之光,占据她整个视线。
“那便走吧。”
苏靖拂衣起身,脚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