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现象,无异于一滴水坠入油锅,瞬间激烈炸开了。
本就与她相隔甚远的众人如见毒蝎般,呼啦啦地齐齐后退,个个面容惊恐而惨白。
“君翼!这是魔族君翼!此女不是弃魔!她竟是这魔界之主!”
“恐怖!这六界之中最大的魔头竟然就藏在我们身边!难怪我正道之士死了这么多人!”
“她竟然藏在剑主大人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连剑主大人都给她欺瞒了过去!可恨!”
“这魔头藏得好深!她究竟在做何算计!六河!六河呢!莫不是诈死!她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
一声声,一阵阵里,阿娆本就寒冷的血骨宛若冻结成冰。
不是的
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已经没事了,世上再无魔界,人间再无六河。
天下已安啊,王座已毁的魔君不会再对你们构成任何威胁,我已经哪里都去不了了
不要这样看我。
我不曾做过坏事
后退老远的众人与她拉开很大的距离,而他却未曾后退一步,已然立在那处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对身后那些质疑愤怒忌惮的声音充耳不闻。
可是他的目光,依然陌生得让她觉得害怕。
与那金色双翼傲然霸道的姿态截然不同,她伏在地上,簌簌颤抖着。
她想对他说:“信我,我不是坏魔。”
师尊养育了她数百年,她怎会甘心成为那片黑暗之地的魔君,下山那年,她成为魔君皆是事出有因的。
可是她却连一声师尊都喊不出来,就连辩解的机会也被残忍剥夺。
一名象音阁的得道老僧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的走了出来。
阿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就连眼角出的那片褐色老人斑都透着恐惧的意味,可他还是走了出来,要为天下苍生做一回主。
“剑主大人,此女身为魔君,不知您原先可曾知晓?”
他并未说话,漠然地立在那里,面色格外苍白。
那老僧见他不言,只好自说自话道:“剑主高义,心系苍生,自然不可能放任魔头在身边做大,想来着一切皆是这魔头一手策划,如今她已现形,不知剑主大人准备如何裁决?”
他掌心的剑柳嗡然一动,化作柔软的金芒,静静缠绕回了他的指尖。
他忽然抬起步伐,一双长靴踏进地上积水中,里头的天光破碎了。
阿娆这时才察觉到,天空上的绵绵细雨就一直没有歇过。
只因她身处的这片湖泊里被她血蝶引来的雷火焚烧了数日不绝,大地滚烫,雨丝根本不及落下便被湖底的高温给蒸干了。
实际上,这会儿的天很冷。
她的师尊身上多一件压鹤黑氅,想来是师娘为他亲手添加的。
他朝她走来,却并未靠近,只是在十步开外便堪堪停下。
他终于开口:“逆徒,你可有话说?”
比起他身后那群恶意交加,无比直接的寒言寒语,他这一声问,可谓是淡极了,轻极了。
可是阿娆却不寒而栗起来!
“我给你三日时间,所以这便是你给我的交代?”他的语气淡凉,可吐出来的淡淡腥意却是像血。
不要再说了。
师尊与他们不一样
他能够对一只弃魔施以援手,不离不弃。
“这一切,真的都是你算好的吗?”
为何你的声音要这般心灰意冷?
师尊与他们一样
容不下她这样一个快要碎在泥土里的魔君。
暴烈狂躁不受控制的金色双翼,慢慢垂拢覆地,好似一下子没了所有的生机。
她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
说她其实是一个舍弃了王座的魔君,甘愿折了双翼,焚了故乡,也要为他完成天下大同的梦?
可那又能怎样?
魔君不死。
如何大同?
她本就是那个大同里,让人觉得最可怕的异类!
君喜我则喜,君憎我则憎。
我与君同心,愿君不为我异。
原来此愿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惨然一笑,慢慢跪伏了下去。
那名老僧面色忌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道:“此魔不辩,剑主以为”
“镇魔塔。”他淡淡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黑漆漆的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苍白的唇冷冷启道:“长凡大师以为如何?”
长凡大师色有意动,但随即又是轻轻皱起稀疏的白眉:“镇魔塔乃是帝尊御赐神物,凡是投身入塔的妖魔的确可消魔性,万世不出。可此魔毕竟作恶多端,身份特殊,贫僧以为,还是以除后患得好。”
“作恶多端?”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