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海禾真不知道那天是出于什么样的勇气,让自己割开了手腕上的动脉。如果那天不是因为旅馆里的服务生感觉异常,自己还会活着吗?
海禾躺在家里熟悉的大床上,一动也能动。文远请假了,就守在自己边上,一刻也敢离开,生怕自己再做傻事。
离婚的事,自杀的事,都被双方父母知道了。幕布掀开,所有藏着的故事,包括角落里的所有不堪一一曝露在人们面前。
朵朵告诉她,爸爸被外婆和爷爷骂得跪在地上,外婆也哭得要撞墙,幸亏被拉住……被嘲笑也好,被骂也好,一切的难堪都无所谓了。
唯一能让她感到心还能痛的是,她不能想象自己母亲会是如何的伤心。
躺在床上,她常常会想象着母亲茶饭不思,哭晕在床上的场景,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头顶的白发在渐渐褪色的黑发里成片成片出现的冒出,随着母亲的抽噎,一根根颤动,在灯光下白得刺眼,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如果自己现在已经死去,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刚想到这里,海禾忍不住苦笑,都死了,世界无论怎样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可谁又能逃脱一死呢?
寄生人间,一切终将失去,包括父母,包括子女,早晚问题而已!
只是当下,自己远不到失去所有的时候。
海禾决定去找品晶,等到文远请假结束去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坐上了出租车直奔董品晶所在的卫生院。
到达时卫生院时,已是上午十一点了。街道的卫生院本来就不忙碌,临近上午收班时,除了一楼的药房还在忙碌着,二楼的几个门诊室的医生们都已经准备收工了。
街道卫生院总共才二楼,门诊设置也很简单。海禾一路走来,只看到了内科、外科、妇女保健、儿保科,在走廊最后的拐角处,她看到了五官科,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门诊牌,便直接推开了诊室的大门。
见这么迟还有人看病,正准备脱白大褂的董品晶有点不悦,当海禾的眼神跟她一对照时,她感到一阵慌乱,甚至是害怕。
她早就从文远那里得知品晶自杀未遂。
还有什么比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更让人心生恐惧呢?
看着董品晶那慌乱无措的眼神,海禾心里直冷笑,瞬间产生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快感。
她直盯着品晶的脸,坐了下来,并不讲话,虽然之前见过几面,终究是匆匆而过,今天她想仔细地看清那个让她生活陷入混沌的女人的脸。
尽管做好了各种心里准备,但面前的这张脸,还是让海禾涌起一股痛,这种痛噎在喉咙口,又被自己强行地咽下去。
她不想吵,也不想闹,正室见小三所应有的套路海禾都没有想过,也懒得去想。
对于这段婚姻,她累了。今天见这个女人只有一个目的——朵朵。
“我同意文远的离婚要求,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朵朵归我。如果你说服文远接受这个条件,一切好说。如果不能,那么我是不会签字离婚。”海禾不徐也不急。
“对于这个要求,你不用特意来找我。你为什么不好好跟文远谈谈呢?”品晶自然猜得出来,海禾是跟文远谈不拢才来找她的,但她还是明知故问。
“如果你想和文远早点结婚,那就去说服他。再说,后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海禾冷笑道,她可没指望小三会有怜悯之心,又补上一句:“朵朵归我,这是我的底线。否则婚我不是会离的。要么让他去法院起诉离婚。他搞婚外情,看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品晶听到这里,原本因摸不着底牌而吊着的心此刻放松了下来。她站起来,一边脱身上的白大褂,一边揶揄:“杨老师,既然你已认定法院会将女儿判给你,又何必来找我说通呢?你干脆就等着法院判决呗!对不起,我现在要先下班。可没法招待你。”说完,自顾换衣,一幅辞客的样子。
“法院肯定会把女儿判给我,而且我还会要他赔偿精神损失并承担孩子的扶养费用。可是我们又何必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难堪呢?我找你,也是为了好聚好散!而且,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愿意做后妈?”
也许是“后妈”两个字刺激了品晶,她正在放白大褂的手停了下来,突然把衣服往椅子上狠狠甩去,但这个抛物线运动目标没对准,连带着桌上的一个不锈钢的什么东西被衣服卷带着,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咣当”声,这一声将海禾吓了一大跳。
“我当然不愿做后妈,可我有什么办法?是因为你将我推进河里,才造成了我永远不能做母亲的现实。现在只能让你的女儿来做我的女儿!你看,上天安排得多么巧妙!”品晶盯着海禾,一字一顿地吐露着心里的愤怒。
“你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本来就是宫外孕,关我什么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海禾来这里之前,就默默地叮嘱自己要冷静,但现在她再也做不到了,一种愤怒让她冲上去,狠狠地扇对方一个耳光。
但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