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黑沼泽,既然没了改变容颜的希望,他也就不再约束自己,穷奢极欲,衣食住行样样享受,召来妙妓歌舞,夜夜笙歌。
直到有一天,他救了一个被黑沼泽困住的受伤雀妖。
翠鸟妖精已经能够变化人形,在朱刚烈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见过他淬炼法器的模样,深深的为之痴迷。
“就算戴着面具,你雕琢法器之时的样子,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英姿雄伟的人。”
那一天之后,翠鸟妖精就开始追求这个怪人。
猪刚鬣被妖精的热忱打动,但始终碍于自己的真容,不敢接受那份求爱的心绪。
妖精看出他的心结之后,故意招来自己的朋友,其中有一些化形不完全的山精野怪,也是人身兽头,颇为骇人。
宴会之,翠鸟与他们推杯换盏,勾肩搭背,毫不在意,引荐自己的朋友给猪刚鬣认识,猪刚鬣为之落泪,取下面具。
不久之后,他们就成亲了。
猪刚鬣不再愤世嫉俗,直觉苍终究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一个这样完美的妻子。
翠鸟是白云与青山之间的精灵,喜欢与百兽为友,就算是一些死守降妖伏魔戒律的修行者,也将她视为灵兽,愿意与她往来。
翠鸟成婚之后,黑沼泽热闹了许多,有一些人即使听说过猪刚鬣的名声,也不在乎他的相貌。
那一段时日,朱刚烈做梦都是温暖和畅的,但正所谓物极必反,他开心过了头,便从这喜悦之中生出莫大的惶恐来。
他看着自己动人的爱妻,越来越怀疑,这样完美的人儿怎么会嫁给自己,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样貌吗?
就算一时不在乎,天长日久又如何呢?
她的那些朋友,哪一个不比自己生得英俊,有些妖怪化形之后,邪魅猖狂,更令猪刚鬣自惭形秽,疑心暗生。
翠鸟心思敏感,察觉到丈夫的变化之后,便主动疏远了那些过于亲密的朋友,恪守起人间的礼节。
猪刚鬣心里却更加恐慌。
“我有什么值得她如此退让,乃至于约束了自己的天性?”
“她与那些人若不是真的有鬼,又为什么这么主动的做给我看?”
猪刚鬣既爱又惧,越发多疑,悄悄给自己的宅院底邸打下重重禁制,将每一重门槛都祭炼成法器,每一张瓦片都是一个监视的手段。
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都通往猪刚鬣可以观察到的琉璃显影镜。
翠鸟发现之后,实在忍无可忍,找猪刚鬣开诚布公,猪刚鬣完全不肯听她分辨,恼怒之下,将她暴打一顿,废了她大半的修为。
翠鸟重伤昏厥,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丈夫跪在自己床前,叩首懊悔,百般恳切,翠鸟看他有悔改的意思,到底心软,就原谅了他。
但这猪刚鬣,根本是变本加厉,从那以后甚至不准翠鸟跟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交流,即使是家里的仆人,多跟她说了一句话,也会当场杀死,还要把血淋淋的尸体,特意拖到翠鸟面前。
翠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形容枯槁,合翅返还为卵。
猪刚鬣为了救她清醒,往长安寻觅宝药,刚好遇到了薛夫人入长安,听说了薛仁贵和他夫人的故事。
据说薛仁贵年少之时,身份低微,为人木讷,还不能言语,他夫人相中了他之后,却不顾家中阻挠,为其苦守多年。
直到薛仁贵神通成就,随军出征,一举成名。
那时太宗皇帝在山眺望阵中,只见一白袍小将,持方天画戟,冲阵斩将,所向披靡,敌方阵中三十六只青铜铁面,能引到千里雷云的山精,被薛仁贵一人提弓射杀殆尽。
太宗皇帝赞曰:“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薛仁贵平步青云受封大将军之后,也不曾忘了自己家中发妻,亲自去接妻儿入长安。
那一日,猪刚鬣在积雷阁千宝楼,凭栏而望,看见那名布衣荆钗、双手粗糙的妇人,拘谨的坐在车,视线都不敢往两边去看。
他那时候也已经听过薛仁贵的威名,见过白衣神将的风采,更知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倾城美人只盼能得将军一顾。
猪刚鬣心中冷笑。
这样的妇人,与薛将军天壤之别,接入长安只怕也是顾全声明,做做样子,如同家中添了一名仆妇罢了。
七日之后的花灯节,猪刚鬣探听得,要让翠鸟重新化生而出的丹药竟极其宝贵,要他大半身家才能换取一枚,心中犹疑不定,戴了面具走在花灯下,冷眼看着那些熙攘的人群。
一座九层千秋八角琉璃玉景灯下,猪刚鬣望见那白衣将军换下了战甲,衣着雅致,眼中有神威无限,都化了一腔柔情,只伴着身边貌不出奇的妇人。
那奇灯是异人施法造就,要有人能破解其中机关谜题,就可以获得这盏奇灯赠与。
妇人身边的孩童对那灯万分渴望,薛仁贵意气干云,前一试。
分明提气一掌就能击破所有机关的盖世神将,连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