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即使经过了六十多年前靖康之耻的教训,如今偏安一隅的临安朝廷,依旧上行下效,纸醉金迷的模样。
在夜幕降临之后,普通百姓已经灭灯休息的时候,某些高官宅邸之间,依旧灯火如昼。
而金国使臣所在的宅院,占地近百亩,亭台楼榭,鳞次栉比,花园里在深秋时节,仍有不少繁花拥簇,都是市井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不过使臣队伍里面大多数人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整座府邸里最热闹的地方,却是在一处演武场上。
十八般兵器分成两列,列在墙角下。
场地中心摆了一个偌大的八角铁笼,铁笼之中,正有一只猛虎,一只恶豹,嘶咬不休。
这两只凶猛野兽身上,每多一道伤口,周边围观的金国使臣,便传出几道欢呼。
人群之间,也有一些桌椅安置,坐着金腰带,锦花袍,气度非凡的贵人。
金国的三王爷完颜洪熙,眼看得自己部下所养的那只猛虎,咬死了豹子,不禁洋洋得意,哈哈笑道:“赏!”
他举起杯来,看向场地一角,那里坐着个身披皮甲、外覆貂裘的昂藏大汉,道:“铁木真,这一局又是本王的部下胜了。来,为这只好畜生饮上一杯!”
铁木真背后站立数人,其中有人面露不忿之色,但见铁木真已经举杯相应,也不好发作。
一杯烈酒下肚,三王爷更觉酣畅,便有两名侍卫,两名侍女陪同,起身先去歇息。
他们路过客厅后门之时,有一名红衣喇嘛出声迎道:“三王爷,太子请你进去。”
完颜洪熙脸色一整,迈步踏入客厅,身边侍卫、侍女都不敢跟进。
他这一路走来,暖炉火把映照着,又刚喝过酒,也不觉寒冷,但刚踏进客厅,就有一阵夜风从正门吹入,脸上薄汗,顿时被吹出一阵凉意。
这厅内居然没有暖炉,主位上坐着一名眉心微白的年轻人,道:“老三,你这几日玩的很尽兴啊。”
完颜洪熙看见厅中除了此人,还有六弟完颜洪烈,便寻了完颜洪烈对面的椅子坐下,道:“这几天斗兽,都是我的部下获胜,深夜之中吵嚷了些,打搅到大哥了。”
完颜洪烈问道:“我记得刚离开草原的时候,三哥派的虎狼,跟铁木真手下养的那些豹子、猎犬争斗,败多胜少,怎么这一阵子,竟是连战连胜吗?”
“想必是离草原远了些,他养的那些玩意儿水土不服,失了野性吧。”完颜洪熙随口答道。
完颜洪烈若有所思:“初时斗兽败了,三哥发过脾气,还要叫铁木真手下大将,与你养的那些畜生争斗,屡有贬斥之词,铁木真自然没有答应,但从那之后,他养的野兽便没有胜过了。”
“这有什么?”完颜洪熙不但不见怪,反而更加欣喜,说道,“如果真是他暗中做了些手脚,那也算他知趣,过一阵子我也寻隙赏他几块金子吧。”
这金国三王爷只觉得,铁木真刚从草原上出来的时候没有开窍,如今已经识得大体,折服于他,正该赏赐。
完颜洪烈却显然与他所想不同,摇了摇头,转向主位那人说道:“兄长,你看?”
完颜洪烈是当今金国皇帝的第六子,被封为赵王,旁人与之往来时,多称六王爷。
而他这位兄长,正是金帝长子,旁人多称为金太子,大太子,他自己则自称金沉鹰。
这三人之中,自然是金太子沉鹰年纪最大,然而若让不知事的人来,粗略一看,必定会觉得老三年纪最大,已经像个三十多岁的痴肥富豪。
老六次之,大约二十七八岁,这金沉鹰,神情冷峻,颔下无须,反而像是刚到弱冠之年。
但无论智计勇力,三人之中,仍以金沉鹰为首。
几个月前,完颜洪烈等人,领受了金国皇帝的命令,到草原上去给蒙古人的大头领加官封爵,赏赐金银,让他们为金国继续镇守北方。
蒙古众多部族之中,王罕,为诸部之长,他有两名义子,铁木真、札木合,又有一名亲生儿子,却年纪最名叫桑昆。
蒙古各族逐水草而居,势力纷繁复杂,实则只在名义上共尊王罕,如铁木真、札木合,各自掌有兵权,都是自己聚拢起来的部将,麾下数万兵马,不能小觑。
铁木真所部距离金国最近,完颜洪烈先到了那里,加封此人为“大金国北强招讨使”,然而当时完颜洪熙也在队列之中,他行事向来倨傲,性情乖张,稍有不顺,便出口辱骂,惹得当时铁木真所部多有不悦。
之后完颜洪烈面见王罕时,又宣读了金国皇帝的旨意,要求蒙古实行“减丁”,限制丁壮人口的增长。
如札木合等诸将,虽然也有不愿之意,但也不曾敢出言违逆,唯独铁木真开口力争。
铁木真麾下数万兵士肃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