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悯人,他也低眉,却是因为无事可以展眉,他脸也有苦,却是因自己的遭遇而愁苦。
这样的人,就算要说是菩萨。
最多也就是个“泥菩萨”。
事实,三十年前,他在江湖,确实有泥菩萨的称号。
泥菩萨出生于一个术士世家,他们家代代相传的,就是命理卜卦的学问,他本人在这方面天资不错,更是难得的至绝命格,年纪轻轻就闯下了一定的名头。
那个时候,天哭经还没有落在无道狂天的手中,泥菩萨也有幸翻阅过一回。
若是依他本来的想法,自然是想要从天哭经中,获得预知未来的能力,为自己的命理玄学、半仙神算的名头,更加增耀光彩。
但是当他真正碰到那本经书的时候,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点其他的想法。
三十年前的时代,天下七大顶峰的格局,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这是武林道最乱的一个时代。
自从大须弥神州布武之后,天下间神功秘籍传的多了,武力水准升了,却也就变得更加危险。
今天这里山头被打崩,明天那里瀑布被斩断。
泥菩萨这种依靠占卜为生的,自然免不了要跟江湖中人打交道,他本身武学天赋却不佳,常遇到一些惊险之事。
占卜的学问里有一条规矩,算人不算己。
他命理玄学再高明,也算不准自己哪天会遭劫。
于是真正翻开经书的时候,泥菩萨心中对力量的渴望,压过了对预知能力的渴求。
天哭经给了他回应。
他似乎看到在荒芜的大地,有钢铁的高塔耸立,接入云霄。
那是这个世界,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在那个未来里面,人类几乎已经灭绝,而高塔之中,汇聚着那个未来,象征最高暴力的技术。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汇聚力量,那座塔,甚至可以击碎云霄之外的天体。
泥菩萨幸运的得到了那座塔里面一部分技术,却悲哀的,在他还没能将技术实现的时候,就被雄霸看出端倪,出手掳走了。
他成为了天下会的一员。
而他家人的生活、他自己的性命,就是雄霸支付给他的报酬。
这样的生活持续三十年,泥菩萨又怎么可能对雄霸没有怨恨。
雄霸进来的时候,别人都在行礼,只有他没有起身去迎。
雄霸也不在意,走到那个古怪的仪器旁边,就专注的观察起来。
旁人需要各种独特仪器才能看到的细节,对雄霸而言,只要稍运一点真力在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之后,雄霸问道:“这就是你所能重现出来的最后一种元气反应了?”
“还有一种,我实在是没办法制造出来,但是理论也都给你了。”
泥菩萨如实回答,并不担心雄霸听到答案之后,会卸磨杀驴。
当今天下,雄霸还有太多对手,远远没到可以卸磨杀驴的时候。
毕竟就算没有了新的技艺,但旧的技艺,目前掌握最好的,还是只有泥菩萨一个。
“嗯。”
雄霸微一颔首,道,“既然已经不再有新意,那你也没有理由再歇着了,这样吧,再给你七天,我让你儿子孙女来看看你,到下个月开始的时候,继续投入重釉战甲的制造吧。”
话毕,雄霸便要离开。
泥菩萨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用起了自己从前的命理学问,一如既往的,还是看不到任何命理的轨迹。
自从当年雄霸进过无界之门,那“金鳞化龙、龙困浅滩”的命格,就已经改得面目全非,再不是泥菩萨能够掌握的。
但他今日出于一种莫名的心血来潮,多凝望了片刻,隐隐约约,像是捕捉到一丝凶兆。
“嗯?”雄霸忽然止步,没有回头,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泥菩萨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神颤抖了一下,嗓音低沉的说道:“我想知道,我交给你的那些技艺,还有这些能够模拟却无法真正投入使用的设备,你是不是真的看懂了?”
他声音里的颓丧无奈,一如往昔,只是夹杂了一点应有的好奇。
“老夫不仅看懂,更已能揉碎拆解,化为己用,不过,一切变化在老夫这里,都是武功,以你的武学天资,却是看不懂的。”
雄霸离开了这座山腹。
他在风雨里回到了天下第一楼。
“食粮已尽,这些东西可以把老夫的功法推到这一步,确实是意外之喜,但是……”
他抬起手来,一滴雨飘落在他掌,忽然成千万倍的膨胀,竟从一滴雨的体量,膨胀到了几乎塞满这层楼的空间。
“要雄霸天下,这还不够。”
质量没有改变,体积却膨胀到极限的一滴雨水,呼的一声,凭空消失。
雄霸看着空荡荡的这一层楼,习惯性的沉浸心神,开始将自己的功法继续夯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