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飞来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太快,也就是寻常弓箭手射击的速度。
剑身之上的杀气毫不掩饰,赵高他们自然早有警觉,更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反应。
但是不知为何,除了赵高以外,其余所有人目睹那一剑的时候,心里第一时间涌现的想法,都与他们平时的脾性有所偏差。
大司命和少司命,本该不容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侵入此地,可她们两个看到这一剑,心里突然想到:这不是冲我们来的,为何要挡?
于是两个人施咒运功的手势,都慢了一拍。
车辇之中的星魂看到这一剑,则立刻起身飞退,远离赵高所在的地方。
等他飞身破出了车撵之上的纱帘,即将落地时,才骤然省觉:嗯?我为何要退?
他们三人心中错念不及明晰,那一剑已经穿林而出,越过小河,直逼赵高要害。
当!
赵高惊险转身,双手一合,死死地夹住了剑尖的位置,整个身体被推动向后。
他背部一碰到车辇,那华丽的车架立刻四分五裂,原本从车顶上垂落的丝绸裂散乱飞,车架的残骸,把周围那些飘飘乎乎的阴阳家子弟,打的纷纷倒翻避让。
双脚在河畔的土壤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赵高的身体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撞碎了车架之后,后背又撞向星魂。
“哼。”
星魂冷哼一声,身影在半空之中一翻,落在赵高前方。
落地之际,这紫衣少年的手掌已经握在了乱神剑的剑柄之上。
其实他本来不信,这一剑能叫深藏不露的赵高如此狼狈,还以为赵高刻意要毁他车架。
然而等手掌握上,星魂双眼之中紫意一烁,这才发现,加上一个他,竟也有些制不住这一剑的力量。
不快不慢的一记飞刺,仍在向前推行,几乎要把星魂的身体也牵动移位。
“给我停下。”
河水边上的空气,仿佛被紫色的乱流扭曲成漩,星魂全身上下紫气如焰,足以一气降服十匹烈马的魄力,压在这一柄长剑之上。
另一端,赵高也同时发力,手掌上的血肉若隐若现,仿佛两只骷髅手,夹杂着惨绿的力量灌入剑身。
熟料,他们从两端同时发力,却猛然觉得,刚才这把难以撼动的长剑,内部变得无比空虚,两端的力量,竟然毫无阻碍的撞在了一起。
赵高脸上顿时一紫。
星魂手背上多了几道蛛网丝的惨绿纹路,白牙一咬,脸上隐有痛意。
双方的气力都不由得一松,那一柄乱神剑,又在此时铿锵鸣响,以剑脊为中线,疯狂旋转起来。
星魂单手拿捏不住高速旋转的剑柄,五指一颤,乱神剑已经脱手。
赵高亦松手侧身,左手并指如剑,数寸长的漆黑指甲仿佛凝成了无坚不摧的剑锋,带着惨绿色的剑光,打中了激烈旋转的乱神剑身。
剑身偏折,急旋射出,从赵高身侧擦过,在不远处的丛林之中,洞穿数棵大树,扎入了一块巨石中。
树身上留下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圆形孔洞。
赵高、星魂两人合力,终于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
星魂左手捏了个法咒,拂过右手的手背,惨绿色的痕迹消去,像幼狼一样扭过头颅,目光盯着乱神剑飞来的方向。
这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无法掩藏的惊怒,切齿说道:“是谁?是谁能发出这一剑?”
“赵高,你”
星魂回头看向赵高,想要喝问,却凛然一惊,把后半句话生生吞了下去。
这是夜色至深的时候,天上的月光则越发的高远,河面上的风吹动着众人的衣袍。
阴阳家中子弟,在刚才避过那些残骸之后,又聚拢过来。
大司命目睹了那一剑之奇,面向河对面,戒备着,少司命依旧无言漠然。
水畔,赵高的手掌垂下,食指、中指的指甲,在刚才接触乱神剑的时候被搅碎,指尖的伤口,深可见骨,一滴滴血液,落在常被河水冲刷的碎石滩上。
这本该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仅有的血色。
然而当星魂与赵高对视的时候,却看到,这个中车府令七窍之中,都有污秽的血迹,正像蚯蚓一样,延伸出来。
他刚才明明没有中剑,却像是已经有一个莫大的创口,从他胸腔上扩张开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撕掉。
那是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伤口,但带来的伤害却像是真实的。
可怕的空虚感,使赵高的血液流得愈加缓慢,七窍之间的血,粘稠而黯淡。
“这样的感觉你不可能是刚出来行走江湖!”
赵高捂着口鼻,抹掉那些暗沉的血色,体会着刚才那一剑背后隐伏的意韵。
那是一种平淡中的自信,无可逃避,天经地义的杀气。
他望着河对面,“如果不是早就弑杀过数不清的凶悍之辈,养出名扬八方的威势,又岂能杀了林中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