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过来,其实是对儒家之理,颇感兴趣,尤其是小圣贤庄的三位当家,都是当世人杰,想必不但能传承前人所学,还能推陈出新,此时天光正好,不如就请三位论述一番。”
伏念等人心中皆是凛然,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才算是今天真正的重点到了。
“其实,儒家的理念,各位应当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儒学浩瀚如海,伏念所得,不过是沧海一粟,与诸位所知的,也没有太多差别。”
伏念这段话,本来是习以为常的开口自谦,没想到他这段话刚说出来。
赵高立刻接口说道:“伏念先生说的有理,下士求学,停留于刀笔口舌之间,夸夸其谈,不能实用。中士求学,能在一科之中实践体会,但若见书外之物,立刻手足无措。”
“而上士治学,能从表面看去无关之物,引申出无穷道理,举手投足之间,不费只言片语,都能阐述自身所求所得。”
他一言一语,娓娓道来,言辞恳切之中,却暗含着叫人心惊胆战的锋芒,使陪同在侧的儒家弟子暗生不妙的感觉。
然而对于在场当中非属儒家的人士来说,他这样的说话口吻,语言含义,都没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即使是扶苏,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今番求教儒家之道,如果几位空口直说,只怕我等不能有深切体会,不如以剑喻道,论剑论道,实身证道。”
赵高的视线扫过伏念三人,面上带笑,神态恭谨,“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道这个字,在无比久远的年代中,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拥有什么样的含义,已经无法去追溯,但是,在老子西出函谷关,道德五千言现世之后,“道”之一字,或许可以说,已经拥有了人世间最非凡的意义。
赵高既然以论道为名,此时又是小圣贤庄客人的身份,儒家的三位当家,自然都不会做出拒绝的选择。
他们没有那个名义,也知道当下的情况,其实没有拒绝的余地,如果开口辩谈,想要换一种论道的方式,最后无非是跌了自家的格调。
仍旧是伏念开口:“各位盛情至此,小圣贤庄又怎有待客不周的道理?”
张良此时发声:“儒家经典微言大义,弟子个人自有不同见解,若说要论道,必定不能只取一人之见解,定下胜败,但也显然不能人人上场,耗费公子光阴。儒家一方,就由我们三人参与,如何?”
刚才侃侃而谈的赵高,此时却不做正面回应,只向扶苏行礼,说道:“全凭公子定夺。”
“论剑论道之说,终究不比拔剑饮血的生死之斗,纵然不能保证点到为止,双方分毫无伤,仍须有所规制。”
扶苏气态沉稳,安排道,“那就请儒家三杰论道三局,各位还请牢记,今日这一场,只为理念探讨,胜负并非是最重要的地方。剑上来去,有了明显高下之后,便不可再穷追猛打,或拼命反扑。”
赵高与伏念等人一同拱手说道:“自当遵循公子之意。”
张良视线游移着,打量对面可能出战的人物。
楚南公,本来是楚国的第一贤者,楚国灭亡之后就已失踪,后来又一次现身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成了阴阳家的一员。
此人原有贤名,就算成为阴阳家中人,也不曾担任任何职位,只是闲散人士,就算出战,也未必会多么尽心。
公孙玲珑虽然是名家之后,但是,她这一脉并不以武力著称,按照她的呼吸步伐来看,应当不曾练过什么武功,不必多想。
在场之中最危险的一个人,实际上就是赵高。
他身为罗网的首领,传闻中自身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然而中车府令,已属帝国权贵,麾下高手如云,直接下场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最有可能出战的,就是黑剑士胜七,与赵高身边随行的罗网六剑奴。
所谓的以剑论道,实则就是大秦对儒家的一次敲打,而且态度已极为严厉,当与数日之前,墨家现踪于桑海城外的事情有些关联。
如果儒家一方全胜,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全败,又必然会使儒家声名受损。
张良思索已定,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一局,就由在下与胜七兄一战吧?”
众人目光,转向坐在公孙玲珑身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大汉。
其实许多儒家弟子早就悄悄打量这个人,大秦此番来到小圣贤庄的人,大多数都是气质上有特殊的地方,而这个人却是把特殊之处全都放在了脸上。
他脸上,竟然有七国文字刺下的刑印。
此人便是号称黑剑士的胜七,他出道之后,行走于七国之间,寻找那些著名的剑师,上门邀斗,每一个被他找上的人,都死的惨不忍睹。
七国发文追缉,曾经多次将他擒拿,在他脸上刻下了代表死刑的文字,可几乎每一次,都被他于行刑时杀死刽子手,逃离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