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的颜色从伤口处开始褪去。
方云汉抬起右手,咬住了自己受伤的虎口,面部的金色也在这时消散,化为正常肤色,他的下半张脸因为右手的压迫,使得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那眼睛是在笑。
“好吓人的一枪。”
方云汉松开嘴,右手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嘴唇和牙齿间布满鲜红的颜色,使得他这个笑容有一种掺杂着惊惧与亢奋的感觉。
“本来还以为,你胜利的底气在于什么旁门诡道的手段。比如划破一点伤口,就能让我死成一滩脓水的奇毒。或者是什么能够绕过真气防护,直接作用于大脑心脏之内,要害部分的异术。”
“没想到真就是纯粹的力量提升啊!”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唇上的血,艳红的色彩,从他嘴唇右边延伸出来一段距离,苍白的面部皮肤被染红了一片,“那么问题来了,你这个状态,能维持多久?”
“答案是……”贺兰看了一眼碧绿长枪之上浮现出来的缝隙,一声短促的喘息之后,抛弃了手中已经有裂纹的长枪,双手自然垂落握拳,“到死。”
话音未落,一声震响从坑底里爆发。
两人的拳头几乎不差分毫的,在整个大坑的中心一点上方对撞。
一拳之后,贺兰长身挺立,拳头向高空之中一举,劈落下去。
那拳头所划过的轨迹,圆满的就像是日月的升降,空洞、恐怖的巨响再度于八边虚空之中回荡起来。
无形的巨力弥漫于四周,以贺兰的拳头作为中枢,弥天极地的劈打下来。
方云汉眼部的血液受到压迫,视野变得有少许模糊,色彩在他眼中淡去,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灰、白三种层次的色调。
贺兰这一拳的力量,打的连色彩都要变换,光线为之扭曲,周围百米内的砖石残骸都出现些许滚动的迹象,像是形成一个漩涡形状,对着贺兰所在的方位朝拜、集聚。
北斗浮星,其名陀罗,昼去夜逝,可借者三。
在定陀罗真经记载的三种天地之势中,第一种名为地影偏斜,指的是在太阳东升西落的过程之中,地面的影子偏移方位,及不同物体间的影子自然交叠于一处的现象。
施展这一势的时候,人影与物影合一,影子所对应的事物之气魄,会加持在修行者的攻击之中。
第二种天地之势,名为晨昏交界。是比喻着日落月升或月隐日现的那一刻,光影交界线上的力量,是兼容阴阳,借势于晨昏日月,攻防一体。
这两种天地之势,参悟修行的难度是递进,威力也是递进,而第三种势,却是一种融合与升华。
是要在摒弃了大自然中其他的因素,只选择了一小部分自然现象来与自己共鸣之后,又从这一小部分现象之中细分,抛舍无用的表象,探究更深层面的共通之处。
是要抓住前两种天地之势的本质。
为什么地面的影子会偏转?为什么日与夜会交替?为什么白日和黑暗的轮转之中,是以大地为分割线?
因为,世界在旋转。
天地不动,实则无时无刻不动。
这是运载着四海千山,运转着日夜光暗的伟大力量,哪怕被窃取过来的,还远远不足以达到这股伟大力量的亿万分之一,仍是凡俗所无法抗衡的巨力。
第三势,大地为轮。
面对这一拳,方云汉丹田一气直通天灵,简简单单的抬手一格。
他之前出手的时候,大多都是以势、以力压人,黑烟滚滚,火焰翻腾,而这个时候,他却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体内,除了膝盖手肘等关节处和仍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缭绕之外,几乎看不到一点真气浑厚的迹象。
但正是这样内敛的状态,才使他稳稳的架住了这一拳。
脚下的深坑整个的晃动了一下,方云汉本人却没有下陷半分,牙根一合,一掌穿杀,五指张开,扣向贺兰面门。
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够靠近他们来观看这场战斗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搏杀招式变得异常简练。
一方是在借取天地间无穷巨力,驾驭着自己根本难以驾驭的力量,施展不了复杂的招式。
另一方则是将自己体内的力量压缩再压缩,那些本就正在融化、合并的根基,融合速度已经提升到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唯有如此,那些疯狂运转的内力,才能将大地之轮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巨力隔绝在外。
周围的城墙残骸,那些砖头的碎块,甚至被密布于空中的力量压的缩小了几分,深深的向地面陷落,而周围百米方圆内的整个地面,都在朝下沉陷。
呈现的速度很慢,但仍在持续。
这里本来就是城墙的地基,现在更是夯实到连火枪的弹丸也未必能够打出一个小坑的程度了。
陷坑的中心,贺兰又一次以拉伸到极限的手臂,挥出至刚的一拳,一口气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