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说:“不用,我就去躺一会儿。”
赵有贵沉思了:“该上坟了,多咱去呀?”
赵庭禄望着纸棚,回答说:“赶趟,我妈头七才刚烧完几天。”
赵有贵显然不满意儿子的回答,板着脸说:“啥都赶趟,成天就这么磨磨蹭蹭,也没有个沙愣气。你妈死时接到大黄纸都成山了,赶紧的,上坟都烧了。”
赵庭禄嗯嗯地答应着,态度倒也诚恳。
“哦,待两天你上城里,给守志和守业买有袜子,他俩的都露脚后跟了。”赵有贵说。
赵庭禄呼地坐起,说:
“爸,不用,我这有钱,你那钱留着自己花。”
他本想说让父亲买药吃,但觉得那样的话不吉利,就改了口。
坐了一阵后,赵庭禄回到西屋。张淑芬放下手里的活,说:
“咱们家老母猪打圈子时,好像刚进冬子月,八成三月份就该下。”
赵庭禄点头,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拿过笸箩里的纸牌,一张一张的摆在炕上,然后仔细地检视。梅芳跑过来,跪在赵庭禄的腿边,伸手抓过两张牌来,再用另一只手捻动着。赵庭禄手里的牌好多张缺了边角,甚至折去了一半,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现在见女儿抢自己的牌,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说:
“梅芳,这是啥?”
他指着梅芳手里的牌面。
梅芳奶冲奶气地回答:“牌。”
赵庭禄没有心肺的笑道:“这次九条,说九条。”
张淑芬瞪了一眼赵庭禄道:“教孩子啥不好,教孩子认牌阙,有六没?梅芳,上妈这来。”
赵庭禄尴尬地咧嘴,把手松开,梅芳就跑到张淑芬的怀里。此时,张淑芬已将手中的活放下。
“庭禄,等会儿你上园子里抱苞米秆,蒸豆包。眼瞅着天暖和了,豆包都掉面子了,可别像去年似的,把豆包捂发毛了。”
赵庭禄答应着,身子向炕边蹭。到炕沿上将脚搭耷拉下还没有弯腰拾鞋时,他转过头说:
“我看着孙成文了。”
张淑芬盯着他,似笑非笑,而后说:
“他住供销社的,哪天都能看见。”
赵庭禄咽了口唾沫,不大的喉结上下蠕动着。这副模样让张淑芬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你想说啥?”
赵庭禄有了一点被看穿后的不自在,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他说:“不想说啥?”
随后,他用脚尖勾过棉鞋,再抬起,左手把鞋跟扯住,右脚一用力,鞋子就穿上了。
守业哭着拽开门时,张淑芬正在揭豆包,赵庭禄在碗橱边一对一对的查筷子。张淑芬呵斥道:
“又咋了?哭叽赖尿的,哪像个小蛋子?”
守业抽噎着说:“我哥打我了。”
张淑芬抬头向外看去,见守志正绞着小手慢慢地向屋门这里磨蹭,就尖着嗓子喊:
“守志,你进来!”
守志进来了,站在母亲的身后,等着她的训斥。
“咋回事?你说。”张淑芬用揭豆包的木板做出欲打的样子,吓得守志缩了脖子,做躲闪动作。
“你哑巴了?”张淑芬回过头,说,“赵庭禄,拿两个碗来,这有几个破肚豆包。守志,你说,不说不让你吃饭。”
守志有些委屈,小声却是清晰地告诉母亲:“小二说老大傻老二奸调皮捣蛋是老三时,我就骂他才傻呢,完了他就哭了。”
张淑芬疑惑地问:“没打,那说话还能说哭了?”
守业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就推了一下。”
张淑芬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想起二大伯子赵庭富和三大伯子大牌子赵庭喜,可不是吗?一个精明鬼灵,一个里挑外撅,只有大伯子敦厚老实,可值得敬重。
秫秸杆串成的帘子上两个两个地排了大半下豆包,齐整地都朝一个方向。锅台上的五只碗里盛了破肚露馅的豆包,还有两只碗里盛着因贴着锅而烙糊巴的豆包。
守业因为看到妈妈把大哥批评而满意地笑起,他用大母手指抹了一下鼻子后,拉开门进到东屋里。在东屋炕场摆着八仙桌子,碗筷已放好,一盆用蒸锅水冲烫过的苞米碴子水饭被桌子半掩住,冒着热气。梅英挨着赵有贵坐着,守业拿着两只筷子,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碗沿。坐在赵有贵怀里的梅芳也学着二哥的样子,拿起筷子拙笨的敲起来。边敲边乐,敲着敲着一只筷子飞了出来,打在了守业的脸上。守业瞪了眼睛,抄起一只筷子,探身抽抽了一下梅芳的小手。梅芳哇的一声哭了,同时把手伸进赵有贵的胳肢窝里。
张淑芬端着豆包进屋,她的后背是守志。刚将豆包放到桌上,她扬起巴掌拍在守业的身上:
“让你打小妹,让你打小妹,你像个‘时不闲’做的似的,一会儿老实气也没有!咋不卡死你?卡死你,我就省心了。”
忙乱了好一会儿,晚饭才正式开始,
赵庭禄由张淑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