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啃的硬骨头!…不过,这次几个兀者部落合起来,总算是打破了这个大寨,能够好好过上两年了!至于西南边的那个大寨,也不知道南边的林中部族,有没有得手…”“什么!西南三百里的福山卫,也被围了?…”
听着这群野人酋长们吃人的喊话,哈儿蛮卫酋长阿力浑身颤抖,脸上也显出绝望。
“先祖啊!这下彻底完了!福山卫一旦被围,那最近还能支援的援军,就得南下六百里,到亦儿古里卫了!至于中间的者帖列山卫,都已经被反叛的瓦尔喀东海女真部,攻破劫掠过一次了!”
想到这,阿力垂下眼眸,深深的叹了口气。要知道,在整个黑龙江下游,唯二还剩下的、受过册封的卫所,就只有哈儿蛮卫和福山卫了!
至于这支野人船队自称的“满泾卫”,要么是被野人们攻破了,要么是蒙古人伪装的。又或许更糟糕,是野人和蒙古人联合起来,攻破后再伪装的…
而类似的可怕情形,自从大明的官军正式撤走外东北后,正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不断的上演着!
外东北的气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冷的呢?可能是六十年前,也可能是八十年前。但毫无疑问,奴儿干都司的裁撤,发生在气候变冷,北方秩序崩溃之后,是结果而非起因。
越来越寒冷的气候,就像一双冰冷无情的大手,驱赶着北方万里的野人部族南下。而其中短暂的温暖期,只是让部族膨胀一波人口,让下一波南下的冲击,更为残酷无情!
在寒冷残酷的北方山林,一场漫长的部族迁徙,常常持续数代、甚至十几代人!最初的开始,只是三五成群的野人,从山林中走出,汇聚成几十人的部族,一路迁徙厮杀、联姻融合。而残酷的自然生存环境,就像一层层的定向筛选,只让最强壮的人活下来,往南去,再聚拢起更多的部族!
而后几十人汇聚成百人,继续迁徙厮杀、联姻融合,养蛊般筛选出其中的强壮者,继续向南,寻找更温暖的营地,寻找更多的食物与猎物,进行更多的厮杀!
眼下,到了这黑龙江流域,野人部族的规模,已经膨胀到好几百人。这些野人的部族,就像为了生存而奔跑的凶猛驼鹿,哪怕折断自己的大角,也要撞破定居部族的寨子与村庄,获得着更多的食物!
于是,一波波南下的野人部族,就这样由溪流汇聚成河流,河流汇聚成大江,汹涌的南下着。而只要攻破寨子和村庄,他们就会裹挟出更多的“野人”,短暂的停歇数年后,再次为了食物与活命,带着养不活的部族,继续向南!
“先祖啊!歇息了七八年后,新一波野人南下的浪潮,又要开始了吗?那这一次,还能有哪些卫所能守住?亦儿古里卫?喜申卫?要是过了喜申卫,那整个乌苏里江流域,都得乱成一团了!不!自从瓦尔喀部叛乱后,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想到这些年的混乱厮杀,哈儿蛮卫酋长阿力咬紧嘴唇,完全想不通。他想不通,为何外东北的局势会越来越乱。而野人们死了那么多,不但没有死绝,反而变得规模越来越大了!
阿力并不知道,当遇到好的温暖时节,野人南下的“洪水”,或许会暂时停下了,暂时歇上些年头,甚至开始种地,往熟女真转变。
可是,野人各部会节制繁衍,减少部族人口,来适应环境的承载力吗?不,不可能的!各部必须争分夺秒,繁衍出更多的丁口,才能让部族更加壮大,更有可能在注定的部族混战厮杀中活下去!
这样一来,等到寒冷的大白灾降临,原本的地区养不活那么多部族,而种下的稗子又全部绝收,“洪水”就只能积蓄更大的浪潮,带着更多求活的部族,再次汹涌南下!…
至于南下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到底有没有生路?迁徙的野人部族,有的不知道,有的知道,但都不在乎。他们唯一确信的就是,只有向南,只有厮杀,才能有粮食,才能有吃的,才能有部族活命的生机!
“圣皇帝在上!煊赫东北的成化犁庭,仅仅才过去了27年!可为什么,当年杀了那么多部族,杀了那么多人…然后才过去了仅仅一代人的时间,北方的卫所就尽数失陷,南方部族的叛乱,也此起彼伏?”
“强大的大明一步步后撤,究竟要撤到哪里,才能稳固下来?而我们这些忠于圣皇帝的女真部族,又要迁徙到哪里,才能真正扎下根来,守住自己的领地呢?…”
“该死!早知道,就应该和海西与建州诸部一样,在朝贡的时候,向圣皇帝请求内附了!哪怕倾尽族中的一切财富,贿赂辽东都司的大人们,贿赂监军的宦官,也要求得一个内附的机会啊!…”
对于一切的根源,哈儿蛮卫酋长阿力想不出答案,只有满腹的悔恨。他的部族已经被野人攻破,这样的探寻,其实也为时已晚!
但阿力可以肯定,成化犁庭的远征,耗费了那么多钱粮,动用了那么多大军,却没有解决野人的不断南下,更没有平息各部的混乱厮杀。充其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