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哈罗多耷笼着脸,明显很有些不安。骗马丁上船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哪怕隔了一道人手,也不可能瞒过地头蛇的亚速尔总督。
要是马丁活着回来,一切都好说。可眼下马丁丢在了西潘古海域,死的不能再死,估计骨头渣子都被鱼啃干净了。这回去根本没法交代啊!真要遇到亚速尔总督追究,他一个小小的水手,又怎么活命呢?而布鲁诺船长,真得会为了他这个所谓的“兄弟”,去对上一位盛怒的大贵族吗?又或者,会把他抛出去,用他的小命,来抹平这件事?…
经过这些天的思量,哈罗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嗅到了浓浓的危险,就像一只船上机灵的海耗子,再也不肯向前一步了。于是此刻,在热带非洲的殖民地港口中,在喧哗嘈杂的酒馆妓院里,他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苦着脸对布鲁诺恳求道。
“头儿!我得避避风头…求求您!留我在这儿,照顾生病的向导鼠,和几个水手吧!…等船回到里斯本,要是有人追问,您就说我已经死在海上了,和那四十多个死掉的水手一样,尸骨无存!…”
“要是一切顺利,这件事安稳过去…等您下次航海,经过塞拉利昂,再把我捎上就好!…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恳求您了!”
“.”
布鲁诺眯起眼睛,与恳求的哈罗多对视了片刻。他的手也摸向了佩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一次叹息道。
“哈罗多…你真是太小心谨慎了!或许,亚速尔总督查不到你,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哎!好吧,好吧!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总得给你留一条生路…我就把你留着这儿,照顾向导鼠…回去给你报个战死…”
“只不过,从今以后,哈罗多就不能再出现了,你也不能再当水手长。你得改头换面,换个身份,再登上下次航海的船…我记着你,你始终是我布鲁诺的兄弟!我的旗舰上,也会始终给你留一个位置…”
“啊!谢谢,谢谢您!仁慈的头儿!…赞美上主!更赞美您!…”
听到这一句得来不易的许诺,哈罗多终于长呼口气,把手悄悄从匕首上松开。他背后的衣服湿透,胖胖的身子不停行礼,一脸的感激与卑微。
“头儿,您放心吧!我的老本行就是厨子,不是水手长…水手长哈罗多,今天就会死了!…等下次再上船的,就是您忠诚的厨子,追随的小弟,阿多!…”